华寻跑到拐弯口的时候,公交车已然走远。
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在公交车里晃动,最后坐下。
华寻用手撑住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气。
这戛然而止的相遇给华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一方面他觉得这是幻觉,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那个女人诡异到可怕。
直到中考真正来临,华寻这才被紧张感和忙碌所包围,逐渐忘却这个与敏忧容貌如此相似的女人。
“行了,你别生气了!”
华寻用手架住钟不离的肩膀。
“你现在想上市重点就去重点,想跟我们一起去九中就去九中!我不干预你!”
钟不离虽然没真生华寻气,但也为市重点这事儿有三天没跟华寻说话。
虽然最近他和华寻重新恢复哥俩好的关系,但也时不时拿这话题出来秃噜华寻。
一句一个市重点,一句一个秃噜。
搞得华寻一听到市重点三个字就害怕。
“还是不是爷们儿了!别成天把这些拿在嘴边说!”
华寻用手拍自己的胸膛,有模有样。
“你想想我可能舍得你吗!你是我的钟哥、钟老师啊!我巴不得你不走呢?还不是为了你才忍痛想割个爱吗!”
虽然最后没有割成。
钟不离看着华寻满嘴跑火车,笑得露出虎牙。
华寻咧着一嘴的鲨鱼牙,继续说。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这成天的别这么不信任我!你走了我损失更大好不好!谁给我辅导作业!谁来给我当同桌!我到哪儿还找一个这么帅的同桌?”
说完后,华寻又立马补充了一句。
“虽然没我帅。”
“走了走了,上公交车了!”
张猴儿扬着手里的书包大喊。
“司机喊你们呢!”
“来了来了!”
华寻和钟不离跑上公交车。
车上全部都是初三班的同学。
今天是中考前的一天,因为统考分考场,华寻们他们被分到市里的一个初中监考,所以要提前一天坐公交车赶去市里。
华东梅昨天紧张兮兮了一整天,虽然她这会儿还没有跟过来,但说是下班后立马自驾开到市里,和他俩在酒店集合。
今儿个早上华东梅一直在抱怨。
“这安排也真是的,干嘛非得去市里考,就好像监考老师没腿没脚,走不到镇子里似的!”
华东梅比华寻还紧张。
“要是水土不服影响考试发挥怎么办?”
“没事儿!”
华寻当时信誓旦旦地说。
“有钟老师给我镇住着呢!”
考试一共考三天,钟老师有没有发挥镇天宝塔的作用华寻不知道,他只知道试卷上的题目非常眼熟。
题目不一样,但题型差不离八。
之前每次大考,钟不离都会给华寻画出一些题型,让他反复做。
几乎每一次都能让钟不离猜出大体的题型。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浏览完所有题目后,华寻都惊了。
虽然知道天底下的题目都有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这个道理,但是一想到钟老师竟然能涵盖到这么多,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华寻在考场的时候就直接从喉咙里哼出叫声来,还好理智还在,没直接吼出声。
“钟老师牛逼。”
这异常的叫声成功地吸引住监考老师,他死死地盯住华寻的位置,生怕华寻要搞什么花头筋子。
三天给华寻考得稀里糊涂,感觉所有题好像自己都会,考完后又觉得他妈的会不会只是自己的错觉。
每一门考完后华寻都会到酒店的房间找钟不离对答案,但钟老师也永远只是三个字。
“不记得。”
“你能不记得?我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你记不得答案!”
“考过去了就考过去了,先看下一门。”
华寻如同二十五只老鼠钻进膛,那叫一个百爪挠心,但他也知道钟不离是为了他好,怕影响他接下来的发挥。
于是华寻便准备考完最后一场后,跟钟不离把答案一气呵成全对完。
但是真到了出考场的那一刹那,脑子里全都是解放了这三个字。
还对他娘的什么答案!
张猴儿表现得比华寻还激动,拿起书包,把书包里的书呼啦啦往楼底下倒。
跟刚刚逃出医院的精神病没两样,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张猴儿回到酒店后还没尽兴,回房间把书本拿出来,放在手里大力地甩,乐极生悲,他成功地把书甩到站在前台聊天的保安脸上。
“啪”得一声,天地为之震动。
看到保安大哥人家那快要冲出汗衫的健子肉,张猴儿立马原地弹跳,跑得没影儿。
华东梅知道他俩考完后,立马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在酒店的房间订到明天中午,退也退不了,不住也是亏钱,你们在这儿再住一晚上,明天中午的时候我来接你们,顺便一起出去吃个饭。”
“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上班!”
华东梅说完这些话后,非常不放心地拿眼睛瞪华寻。
“华寻,你不要以为考完试你就解放了!别跟张猴儿他们出去瞎闹!”
然后对着钟不离用,用十分亲切和蔼的语气说道。
“你帮阿姨看着他们两个猴精,别把人家酒店的东西砸碎了搞坏了什么的,到时候我估计也没钱还,只能把他俩抵押在酒店里。”
“我们没这破坏力!”
吃完晚饭后,华寻和张猴儿成功地没有搞任何破坏,和钟不离三人一起在酒店大厅里玩扑克牌。
三人没法玩儿斗地主,于是他们就在安安静静地玩儿小猫钓鱼。
就是幼儿园老师最喜欢带着小孩儿玩的那种。
玩着玩着华寻觉得他们三个仿佛三个没有脱奶的傻子,尤其是他自己这个活了两被子的老大哥,竟然还在陪着他们玩儿小猫钓鱼!
华寻顿时觉得自己在经受回炉重造的煎熬。
路过大厅的人好奇地过来围观他们仨打牌。
“你们这是个什么打法啊,挺新奇,一张接着一张得,怎么还能往回咕噜牌呢?”
路人显然往高深处遐想了。
于是张猴儿趁热打铁地胡说。
“我们这叫俄罗斯打法,这打法可厉害了,我们从幼儿园就开始学,到现在还没玩儿个透清来。”
华寻玩儿不下去了,感觉自己现在身处幼儿园动物园大班。
“你俩是不是刚满三岁啊,我不玩儿了!”
华寻把牌扔到桌上。
“玩儿了这么久,我觉得脑子都快造反了。”
他站起身。
“不是挺好玩儿的吗?”
钟不离一边笑一边露出虎牙。
“行了行了,回去睡觉吧。”
华寻招招手。
“我不愿意牺牲自己睡觉的时间来研究这个。”
他们仨带着牌往楼上走,张猴儿和华寻钟不离不是一个房间的,自己拿着房卡打开房门走到三楼。
“我先走了!”
“行行行!”
华寻回到房间后眼皮子就开始耷拉,洗澡的时候差点儿站着眯上眼睛,这考了三天真不是白考的,精气神都被那些试卷给吸得干净。
考试真不是说着玩儿得。
“钟不离,你把吹风机放哪儿了?”
华寻走出门外,发现钟不离躺床上已然闭上眼睛,立马把话捏回嗓子眼儿。
他干脆不再管湿漉漉的头发,把灯关上。
大晚上得燥热不减,虽然窗户大开,但房间里依旧沉闷,带着股潮湿的厚重。
尽管如此,华寻还是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全都是试卷,监考老师拿着一堆又一堆的试卷走向华寻,非得要跟他用试卷玩小猫钓鱼。
华寻不想玩儿,监考老师就威胁华寻,如果不玩就不让他中考及格。
他妈的!
小猫钓鱼!
醒来后,华寻惊出一脑门儿汗。
他看着窗外亮堂的天空发懵。
“靠!”
这什么鬼屁的梦啊!
玩牌都玩出心理阴影来了。
梦里真实啥都有,还特别实际,把考试和小猫钓鱼放到一块儿。
“吓死我了...都已经早上了么...”
华寻说出声。
“怎么了?”
钟不离也醒了,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接过华寻的话。
“我刚刚梦见小猫钓鱼...算了,不说了...我这会儿要是说出来说不定今晚上还能做这个噩梦,到时候来个连续剧就完了。”
“你做梦还带连续剧情节?”
钟不离尾音上扬。
“那是。”
华寻应答。
“不仅能做连续的梦,还特别擅长做相同的梦。”
一个有关于大海的梦华寻能整整连续做上十几年,而且见不着头。
这还得感谢他上辈子那个姓钟的兄弟。
华寻随意地侧过身,也不想起来,懒洋洋地赖在床上。
他翻了个身,声音突然兴奋起来。
“欸,钟老师,今天是我们暑假第一天啊!咱们已经脱离中考了!”
一想到这儿,钟不离再次大动静地翻身,手舞足蹈,胳膊甩到钟不离身上。
“欸!”
华寻叫了一声,用手摸了摸钟不离身上的被子。
“你被子里有个什么玩意儿啊,怎么硬邦邦得,你睡着不嫌硌人啊?”
华寻一边说一边摸那东西,越来越硌手。
摸着摸着,华寻立马意识到异常。
“靠!”
不会是那玩意儿吧?
一时间,华寻的胳膊僵在半空中,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就感觉有一股无形得力量摁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让他如同一个大写的傻逼。
还是纯种的那种。
钟不离开口。
“大早上的,这东西你又不是没有。你觉得是什么啊?”
钟不离侧过脸看向华寻。
“你不收回手,是准备搞个什么大动静吗?”
“靠靠靠!”
华寻喊出声,立马把自己的手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