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灯双眸微亮,期待地看着自家师姐。
祝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将斗篷解下来,冰雪蓝色织锦长裙便完全显露出来,美人雪肤,柔美清冷,遗世而独立。
他面色弯起几分柔浅的弧度,右脸侧的一颗小红痣也轻轻浮动了一瞬,是很漂亮清透的砂红。
“这门功法有些诡秘,需祝家血脉相传方才?能修炼,我却是无法帮助师弟。”
郁灯有些失望,但并未想太?多。
如此险境能再见到师姐已然叫人心中欢喜,郁灯将这一阵子憋闷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对祝枝说出来。
“师姐,那日在围猎场,救下我的人是不是你?”
祝枝指尖微曲,唇边含着温雅的笑,黑眸漾起几分柔色,他并未正面回答,只?是道?:“那日着实?凶险,你缘何来了渡生城这等魔窟?”
郁灯一想起这个就头疼:“此事说来话?长,离谱的很,我不知怎么碰上了千面城的城主,那人总对我伪装出一副情深的模样,我被困于?千面城,如何也逃不出。”
青年蹙眉道?:“幸好?最后碰上谢师弟,我们二?人筹谋一番才?顺着这渡生城和千面城间的暗线交易逃离了千面城。”
“却没想到,刚出虎穴,又?入了狼窝。”
祝枝垂眸,青年最后二?字砸在他的耳畔,叫他莫名地颤了颤纤长的睫毛,无端生出几分慌乱的情绪。
他动了动喉咙,黑沉的眸在念及千面城城主的时候沉冷了几分,温柔的眼波都似霜雪般冻结了起来。
魔域三城表面看似互不干涉,其实?谁不盼着对方倒台?
千面城城主沈季同风流多情,以美人皮为爱好?,总行走人世以皮相手段诱之,得手则剥皮抽筋,那些被蛊惑的没人便成为那下作之人手中的又?一张可用的脸。
祝枝对此人从前并无感?觉,只?觉如虫蚁般令人无状作呕。
如今,却是真正起了几分杀心。
祝枝眼眶周围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粉,素白欺雪的面容衬地那粉意愈发显眼。
他垂眸,轻声道?:“师弟受苦了,可惜当?时我不在师弟身边……”
看上去他像是彻底红了眼眶,如善心又?忧愁的林中仙子。
薄薄的眼皮轻垂着,掩盖住黑眸中带着的几分若有似无的阴戾。
郁灯却是误会了,他向?来都将师姐当?做易碎的琉璃,这会看到师姐这副为他担忧情态,心中不由得涌上几分柔和的情绪。
下意识地握住师姐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温暖的掌心包住对方那浅凉的手掌,郁灯嗓音放柔:“师姐不必那般想,如今我们重聚,便也说明了我们命不该绝。”
青年笑容温暖极了:“师姐,我们一定能百岁无忧,修仙得道?。”
祝枝眸中的暗色阴霾仿佛被驱散了几分,那纯黑的眸如透彻的水晶,温柔而纯澈。
郁灯一时间竟被看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挪开眼神。
他心道?,多日未见,师姐怎么愈发漂亮了。
都说再美的美人看久了也会无感?,可师姐在他心中却永远是无可超越、无可替代的。
那明月般的容貌被刻入他心尖,一肤一寸,尽如他心意。
郁灯干咳两声,按捺住心中丛波涌起的异样情愫。
他向?来对感?情之事不甚开窍,如此空气都暧昧起来的时候,他心中却莫名慌乱。
郁灯向?来自认将师姐当?做亲人般对待,不知从何时起,那牵挂与思念却化?作了另一种缠绵的羁绊。
从望舒城开始的患得患失,直到那场无痕的春.梦,才?彻底叫他认清那妄念。
许是感?情本就叫人心慌意乱,他总想,若师姐心有所爱,与师尊成双成对,只?将他当?做师弟来看待又?该如何?
毕竟原著中,师姐是那么多人的白月光,连木头似的师尊都对他有所爱慕,他如此却是毫无胜算。
郁灯捏紧了指尖,压抑住心中涌起了不适感?,索性将话?题转到旁的事上。
“师姐,谢师弟也与我一同来了这渡生城,我被囚于?此,时时遭人监视,多日都探不到谢师弟的消息。他被困围猎场,我实?在担心…若师姐有法子,定要先将谢师弟救下才?是。”
祝枝闻言,黑洞洞的眼直直盯着青年泛起浅红的耳廓。
薄厚适宜的唇轻轻抿起,唇齿间,那常人的牙齿难以控制地化?作尖锐的獠牙,他垂下头,低声道?:“师弟尽可放心…我自然会多关注谢师弟。”
祝枝知道?,自己的理智已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来自血脉的诅咒,来自天道?彻头彻尾的压制。
他确实?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他本不该来找郁灯的,只?要这人平稳度过此生就好?。他只?需要远离他,保护好?这片心尖唯一的净土,然后自己找个地方发疯沉沦,永远将那个完美的祝师姐留在青年的心中就好?。
可祝枝又?想赌一把?,赌他这一生,终有一日,得以挣脱泥沼,抓住一根独属于?他的救命稻草。
郁灯听祝枝这般说,心中也放下几分。
这里到底是渡生城主的寝宫,郁灯心里一直提着,就怕渡生城主会骤然返来。
祝枝却半垂着头,额前细碎的刘海遮挡住他的眉,留下一片阴影半掩住阴翳丛生的黑瞳。
他的唇红的宛若涂了口脂,忽的抬眸,眼若秋波,带着股极柔的女性美:“师弟方才?提及千面城主,据传千面城主面貌极美,易容的也都是美人…师弟便没有分毫心动么?”
郁灯光是听着这句话?就觉得有几分不对,总觉得师姐的话?中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醋意。
他下意识便道?:“他再美在我心中也比不得师姐…”
郁灯说着,莫名地脸红了一瞬,觉得自己说的太?露骨了,便补了一句:“我先前就将他当?做兄弟来看,两人大?男人间哪里来的心动?”
祝枝陡然弯眉,眸中情绪不显,眉目如画中描摹般的精致。
他轻声笑道?:“小灯在我心中也是最好?看的。”
郁灯触及他江南烟雨般的眉眼,面上又?红了几分。
祝枝唇侧的笑意凉下几分,他与青年靠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侧。
他伸出纤细如玉的指,轻轻将青年耳侧的碎发别在脑后。
很温柔的动作,宛若丈夫与妻子间的互动。
祝枝垂眸,笑容变得有几分诡谲,眼白处染上几分猩红。
所以,小灯喜欢的是他披着的这张皮。
郁灯喜欢的,分明是作为女人的祝枝。
是啊,天道?纲常,不都是以男女相亲为准么?
他祝枝,从头到尾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生来灭族,被捕为囚,滴血割肉,灵力供世,堕魔受诅,天道?厌弃,撕裂神魂。
今后,若是被郁灯知道?自己一直如此欺他骗他,便又?该多一项。
爱人永憎。
祝枝轻笑着,勉力压制着锥心之痛。
他眼中带着几分难以克制的痛色,雾色弥漫的眸宛若被霜雪寸寸冻上。
他轻轻握住青年的手腕,冰凉的手指顺着腕骨而下,十指相扣。
郁灯一愣,顺着眼风扫过,心跳骤然加速。
祝枝素白的面色如嵌桃花,一双眼沉着而温柔,他弯唇,很轻地道?:“师弟于?我,是极重要的人。”
说完,他便拿起手边的斗篷,动作轻快地披在肩上,厚而黑的斗篷宛若沉重的乌云遮盖了那抹雪色瘦长的线条。
祝枝看着微愣的青年,轻叹一声道?:“师弟,未免被换班的傀儡发现,我便先离开,待找到离开渡生城的方法我便来带你走,这段时日师弟若有什么意外可随时唤我。”
他笑容完美如假人,可颈侧的皮肤开始往下迅速化?为暗金色微微翕动的鳞片。
双腿撕裂般的疼,祝枝却好?似毫无感?觉般的,面色不变,依旧从容温雅。
郁灯黑润的眸中缠着几分亮光,他目送着师姐离开。
待人离开后,又?忍不住抬起右手,眼神细细地看着,手指缓缓握紧,像是要抓住流逝的温度。
祝枝出了那座熟悉的院门,冷白的银色墙壁在夜色中格外晃眼。
他纯黑的眸被浓稠的黑暗包裹,逐渐随着暗色异化?为一金一红。
暗金与猩红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暗金色的竖瞳呆滞无光,而猩红却逐渐变得如同腐朽的血液,慢慢融入血管,最后,那双形状漂亮的眼彻底变作纯黑。
那黑色如同腐烂在污水逐渐被质解的尸体,祝枝的脸苍白如死人,眼睑下涌上一片阴影般的青黑。
他身上的衣衫陡然转变,化?作一件暗青色成年男子的长袍。
那长袍绣满竹叶,衬得他愈发温雅清致,只?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中却多了几分阴戾。
一面纯白的面具如皮般覆盖上他苍白的脸。
男人脚步轻缓,不紧也不慢,如食肉动物捕猎前的发出的讯号。
郁灯紧闭的眼陡然睁开。
啪嗒、啪嗒……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刺透门框,自门外传来。
一双冷白的手推开了门,郁灯下意识看过去。
纯白面具,暗青长袍,墨色长发披于?身后,不正是那渡生城主?
只?是那暗金色的眸转而成了黑墨。
郁灯敏锐地察觉到那双意味不明的黑眸,不怀好?意的、阴凉又?漫不经心。
他下颌紧绷,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从那银白的墙后竟延伸出数条阴白的手臂死死抓住郁灯的四肢。
那些手臂如死人的手一般,其上缝缝补补的痕迹颇为吓人。
郁灯动弹不得地被锁在床榻上,白纱搭在他半露的腿间,玉色的肤若隐若现。
他牙关咬紧,低声道?:“城主…为何这般?”
男人似笑非笑,黑眸如粘稠的污水,微哑的声音从面具幽幽传出:“夫人,背着相公私会情人的感?觉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想把感情和情绪写的更细腻一点
枝枝患有神魂撕裂之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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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贴贴姐姐们,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