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城据说是修真界中最靠近月亮的地方。
并不是说望舒城地势高险,相反,望舒城是临近凌霄宗不远处的一座平原城池。
之所?以被称为最靠近月亮的地方,皆是因为望舒城中有一座极为古老的法阵,这法阵威力极大,保佑城池,是望舒城保存多年而?不被魔域侵·犯的根本原因。
这法阵每到?夜晚便会扩大人的周天视野,望舒城中并没?有太多高高耸立的建筑,连树木也极为低矮,所?以天空便像是水墨写意画中被刻意留出的空白。
如此黑夜中皎洁的明月便愈发?显眼?庞大,叫人只觉触手可及。
望舒城的夜晚向来热闹,灯火顺着迢迢的街道牵引而?去,宛若明月下?的一道火红的丝带,打眼?望去,颜色各异的灯笼悬挂街边,面具美食摊子四处皆是,烟火气息极重?,反倒少了几分修真界内的飘然冰冷之气。
漆木拱桥上?挂着许多萤火般的夜明珠,星星点点的缀满,美不胜收,一身杏袍红边的青年半束墨发?,红色的发?带系在发?尾,多了几分俊俏生气,他正抬首看着巨大的明月,黑色的眼?中带着星点的放松愉悦。
青年的身侧站着一位略高些的男人,男人一身藏青色长衫,面色有几分苍白病弱,可眉间却尽是欢喜,看起来儒雅又病弱,反倒叫人生出几分怜感。
沈季同眼?睛弯起,深邃的眼?眸总叫人误会他对眼?前之人深情无比,仿佛眼?前的青年便是他的整个世?界,他的情之所?钟。
“小郁,这便是我们望舒城的每一月一次的晚间习俗,灯火通明,垂问明月,如此以驱逐暗夜,护佑太平。”
郁灯双手搭在桥栏上?,任由风卷起一抹黑发?,他的表情极为放松,看着顺着水流缓缓浮动的水中花灯,忽的心神一动,对沈季同道:“这些花灯上?的文字是不是都是些许愿祝佑之词?”
沈季同含笑点头,指尖轻点那水中了一盏花灯,随后那花灯便晃晃悠悠地漂浮到?郁灯的身前,郁灯聚神看那花灯上?的字条。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沈季同轻轻触碰那花灯,叫它回到?浮流的水中,一边道:“这只怕是位女?子与情郎的盟誓,这望舒河的花灯向来灵验,小郁不若也试一试?”
郁灯忽的就想到?师姐那张如梦中朦胧清雾般的明丽面容,细下?想来,师姐似乎许久未曾与他通讯了。
郁灯这人有时候粗心的很,但在某些事上?却又有着一种难言的细腻。
师姐之前几乎日?日?给?他发?一些断断续续的讯息,或长或短,皆是些美景异闻,还时常念着他,给?他送好些零嘴和珍惜的玩意儿。
被人记挂着的感觉无疑是很好的,郁灯可以时时刻刻的安心,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中,总会有一个人念着他,为他好,而?不抱有什么?目的。
当然,即便师姐如此待他是有什么?目的,郁灯想,他也只会帮着师姐,绝不会像那些狗血剧中的男女?主一般觉得被背叛了、非要虐出好大一盆狗血来才是。
师姐真心待他,他自然也愿意捧出一片真心。
郁灯其实并未发?现,他心中的那条界限其实在来到?修真界后便越发?的不明朗了起来,他会杀人,虽杀的都是些妄图害他的人,但郁灯从未因此感觉不安与恐惧。
祝枝曾告诉他烛龙巨蟒的往事,郁灯更是直言若那烛龙巨蟒是自己,他只会更加疯狂。
听者或许无意,但郁灯心知肚明,他若真是那烛龙巨蟒,并不会苛待自己,折磨自己,他只会拼命地利用自己的力量,将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来自现代社?会进步而?固存下?来的弊端,冷漠自私,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郁灯是极端的,只是他很好的将这些藏起来,以明朗慵懒、不愿多计较的态度示人。
自然,也不愿意对人交付真心。
若是没?有牵动界限的人,那么?他便能将那张阴暗的脸永远的藏起来,直至腐烂发?臭,甚至骗过自己。
但是祝枝明显是踩在他界限边缘的人,可以说郁灯有些雏鸟情结,或是源自原著中对白月光师姐的好感。
总之郁灯自愿被牵动情绪,也是自愿顺着那条红绳,交付那方寸真心。
所?以,当那个你在意的、一直主动与自己保持联系的人突然消失了好些时日?,那种不习惯的、不自在甚至是有些忐忑的心情便自然而?然地暴露出来。
郁灯这人有时候钝的很,在现代社?会中也是,只要朋友不主动找他,他如何都不会主动去烦别人。
所?以他并没?有多少关系紧密的好友。
郁灯前些时日?有想过找师姐,他也简短的告诉师姐自己出宗游历的事,可他并未得到?回应。
这些时日?,他未曾没?想过,师姐这般的冷漠的态度到?底是为何,如果真的很忙没?看讯息倒也罢了,若是看了也不回一句···
其实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并不需要说得清楚,疏远的态度自能看的清晰,如此总不会闹得难看。
一侧沈季同见郁灯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小巧的花灯,青年那张白皙的面容沉淀下?几分别样的情绪,就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人。
沈季同轻轻掐了掐指尖,心头难得涌上?几分不悦。
郁灯是他看中的人,他还未曾瞧见美人动情之态,剥下?这张美人皮,又怎么?会轻易罢手,任由些不知所?谓的人占据美人的心?
沈季同稍显细长的眼?微眯,郁灯并不是第?一个被他这般引诱捕猎的人,只是以往单凭他皮相,不出数日?便能获得美人芳心,即便那些美人心有所?属,也难逃这般桃·色·陷阱。
但这郁灯就与旁人不太一般,两人相处以来也有好些时日?了,日?日?游山玩水,仿佛成了彼此的俞伯牙钟子期。
沈季同向来享受得到?美人的过程,所?以都会将捕猎的时日?记录下?来。
郁灯是迄今为止头一个叫他耗费心力至此却毫无所?动的家伙。
沈季同很有耐心,也有足够的人格魅力,他深知不能过分主动,欲撩不撩、若即若离方为王道。
所?以他面对郁灯便故意展露出自己对‘夫人’的一片真情,以此显示自己的深情,暗示若是自己与他在一起了便也会如此不离不弃、永守同心。
当然,只这一招自然不够,所?以沈季同后又故意邀请郁灯去一些情人广聚之地,言语暗示、动作暗示不在少数,假装友人之间亲近实则暗自进行亲密动作撩拨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但每当这个时候,郁灯就会用一种极为正直的眼?神看着他。沈季同撩拨他,牵他的手、搂他的腰无辜地表示这只是望舒城友人之间特别的亲密表示,这人还真就信了,一点都没?想歪,顺带还牵住他的手,猝不及防地反抱回去。
撩人没?撩成,反倒自己心里漏了一拍。
于是这段时日?下?来,基本上?沈季同怎么?撩郁灯,就怎么?被郁灯反撩回去。
而?且还是无意识的那种天然撩!
沈季同那些自以为厉害的手段在郁灯这种人面前全然化?作‘朋友’‘知己’之间的友好相处。
别提什么?暧昧的火花了,就是火星子都没?有。
郁灯破坏气氛是一把好手,沈季同起初不是没?想打直球,只是,一旦他说得隐隐叫郁灯察觉不对劲了,郁灯便反将他那所?谓的‘夫人’拖拉出来,如此一番下?来,沈季同都不太敢胡乱上?手撩拨了,不然他那深情的人设可就要直接崩成渣男了。
沈季同还是头一次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所?以当他见到?自己攻略不下?的青年露出一副犹豫思念旁人的模样,便着实叫人窝火。
沈季同敛了几分情绪,声音轻下?几分:“小郁这般,这是想起了谁?”
郁灯与他并肩走到?河畔,清水粼粼,显得河中的花灯愈发?晶莹剔透,亮泽好看。
郁灯眼?中纷乱的情绪和缓下?来,他好似做了什么?决定,对沈季同的询问只是释然道:“是啊,突然就想起了师门中待我极好的大师姐,从前他出门游历碰上?有趣的,都会给?我传些讯息来。”
“这望舒城这般美好,我自然也要叫师姐看一看。”
沈季同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声音带着几分浅淡的忧郁,好似无意道:“如此吗?只是望舒城离地凌霄宗这般近,你师姐若是下?山····应当也是见过的吧?”
郁灯却笑道:“无事,只是一份心意罢了,师姐性情极好,且他通常出宗皆是有事要忙,这般美景或许未曾细品过。”
沈季同含笑点头,语意不明:“季同听这般话,倒是有些羡慕你的师姐了,令师姐这般叫你惦记,莫不是个绝世?美人?”
郁灯却是认真想了想,慎重?点头道:“我师姐是我见过最漂亮最美好的人,若是说明月为绝色,那与师姐相比,明月也不过如此。”
沈季同手指微微缩紧,掩藏在暗色的笑容都变得不太对味。
郁灯丝毫没?注意到?沈季同的表情,十分认真地挑出一盏水晶花灯,一字一句地刻上?:
‘愿师姐年年岁岁,无忧无恼,事事如愿。师弟郁灯留。’
青年眼?中带着光,轻轻将手中的花灯推入水中,那花灯便晃晃悠悠地顺着水流而?下?,周遭灯火如昼,人群喧闹,宛若一场最美好的红尘梦境。
郁灯收下?手,将讯息传走,顺便还附上?一盏剔透的小花灯。
沈季同在一旁看着,不知怎的,恨不得施法当场将这一池水都搅翻,熄了那些碍眼?的花灯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家伙,沈季同可给嫉妒死了。
灯灯其实也不是什么单纯小可爱,人都是有两面的嘛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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