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同昨日大不相同。
后半夜里就下起雨来了,到了晨间便转成了倾盆的大雨,大雨被风卷着,方向歪歪斜斜的,冥王宫里,侍女们也只得在各殿的屋檐下行走办差了。
包娥笑得合不拢嘴。昨儿个夜里,兀吉殿可是连着叫了两次水,里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这般想来,离殿下的长子出生,可是不远咯!
唯一有顾忌的,还是昨日给孟漾上妆之前,看到的她的脸色,那时可是苍白的一片。上完妆之后,第一眼看过去是看不出气色如何的,就怕昨儿个夜里会伤了她的身子,致使她身子的状况雪上加霜。
不过想着陛下也是个以她为先的主儿,不可能不顾忌着。这样一想,心里的担忧也少了。
友儿今晨苏醒,得知了事情原委,气的不轻。包娥在兀吉殿伺候着,两位主子都在兀吉殿里,便顾不上妗子殿的大小事情。这就让友儿有了可乘之机,带了妗子殿的侍卫侍女们,将妗子殿偏殿,也就是贵女玲珑的居所,里里外外给围上了。
“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要放出去。一切等陛下和娘娘来了再做定夺。你们不必怕,一切都由我一个人担着。”左右她不是什么冥界高官,连个宫中女官都算不上,但也是鬼君陛下钦点过来妗子殿伺候娘娘的。包嬷嬷不在,妗子殿山中无老虎,她就先做这个称大王的猴子吧。
反正就是,她的小姐是绝不能让别的女子欺负了去!
......
“嬷嬷、嬷嬷!妗子殿出事了!”小侍女名叫阿喜,包娥数年前收在身边的小丫头,当义女养着,
阿喜一过来,就见得包娥眉头皱成一个小“川”字,脸上满是不悦。包娥对阿喜一向比对其他人要严厉一些,这回也不例外。包娥冷声道:“慌什么!这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这般的胡来?教给你的东西都忘记了?!”
这里是兀吉殿,帝后都在里面,且不说昨夜的一番折腾,娘娘定然还在安寝,就连平时严于律己寅时便起的鬼君陛下,现在也都还动静。这要是扰着了,可如何是好!
“我、我知道错了......”阿喜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包娥的脸色慢慢的缓和下来,看里面还是没有别的动静,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才去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一点规矩都不记得了。”
“嬷嬷......妗子殿那位姐姐,将玲珑姑娘和她的侍女们都围在了偏殿,不许任何人进去,也不许人出来。”阿喜她也正是因为守规矩,才觉着这样的做法不对,即使不顾忌玲珑姑娘,也得估计她家中的礼事大人。所以才忙着过来告知包嬷嬷知悉。
包娥眉头松了松,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别处去。
几百年前,主子刚嫁入冥王宫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时的老鬼君可不像现在的陛下,老鬼君的后宫可不是无人的。主子嫁进去之前,老鬼君便已经有了三个侍妾,用人界的话来说,是为通房。
主子嫁入冥王宫的第一日,也是晨间,那三人便去了那时的殿宇里,扰了她的主子。
本是大不敬之事,报到老鬼君那里就成了无需处置的琐事,之后不了了之。那一日起,主子脸上的笑,开始少了......
如果自己当初有友儿这样的心,也许,也能让主子开心一些吧。
“事已至此,妗子殿那边就别管了,她是陛下挑来的人,我不方便管。”如此一说,就是放任为之的意思了。
阿喜也有些了然,应的乖巧,“是,听嬷嬷的。”
......
午时之前,兀吉殿内还是没有明显的动静。大典之后,鬼君陛下有三日的空闲时候,所以并不急着起,但冥界有规矩在,婚寝不可过午时。
兀吉殿外面的丫头们,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去叫陛下和娘娘起床的活计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特别是在这个关口上。宫里哪个还不知道兀吉殿昨日叫了两次水的事儿?
“嬷嬷请吧。”侍女们一起看向包娥,全是坏笑。
包娥是个平时好相与的,没有大过错的时候,基本也不会发什么火气在底下人身上。这就让她们几个在包娥这里言语放肆了一些。
“就你们这些丫头,心眼儿是一等一的坏!”
......
元祝可不负自己正值壮年的身子,睡了一个时辰左右也就醒来了。平时是寅时醒的,今日也没变过。夜里的那些时间都用来做耗体力的事儿了,着时没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睡。
孟漾在夜里,迷迷糊糊的不知喊了多少次,“轻些”、“不要”之类的话儿......
奈何男人哄着抱着,依旧还是不饶她,翻天覆地的到了丑时才堪堪作罢。
结束的时候,孟漾直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根本是没有力气的软软的勾着他的腰。元祝心疼之余,将孟漾用薄毯子裹了起来,叫了水,一把抱去了。
临近午时的时候,孟漾被男人轻轻摇醒,他在她耳边轻轻唤道:“起床啦,该用午膳了。漾儿乖些,咱们午后再睡,好不好?”
孟漾哼唧一声,举起手挡住自己双耳。
吵死了。
她躲着这人呢,之后想要翻身背着他,但也没能成功。身体下面传来的痛意直接冲上脑门,一会子功夫,她都觉着清醒了......
“你讨厌死了!根本一点也不疼我!”她气鼓鼓,说话还带着困意,咬字有些含糊不清。
元祝想将人搂紧怀里,不想又被她挣开,之后只能试着反问她,“怎么不疼,为夫可最稀罕漾儿了。”
“那你还......”她说到一半儿,忽然高昂的气势弱了下去,下面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张脸涨的通红。
偏生抱着自己的是个人精儿,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之后就是一直在偷偷的笑,嘴角上扬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他还问道:“还怎么样?嗯?同为夫说道说道。”
啊!这人,好不要脸皮的。还是陛下呢,看着样子和小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孟漾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慢慢的开始嘲笑起元祝来了。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原本才是真正的那个憨子。这样的改变在元祝看来是极好的,至少她不会因为自己原本的样子而自卑,也不会放不下前事。自己前面做的一切都十分值当。
答应她母亲的事情,自己都做到了,也算没有辜负她临终所托。
“闹不得了,漾儿乖,咱们得先起来洗漱,然后用午膳,包嬷嬷应在外面等很久了。”
孟漾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包嬷嬷在外面等我们了?”
元祝点头。
要是叫孟漾知道了,包娥在外面可不止等了一会子,还不得给她羞死么?元祝从善如流,笑笑点点头便带过这话。
......
外头的人进来伺候更衣,因着新后身子之故,元祝不好同她在一处更衣,这便转向偏殿去了。
包娥带了衣物过来,伺候孟漾更衣。
兀吉殿是鬼君寝殿,不会有她的衣物在,之后也基本不会多留孟漾在里面住,所以衣物是包娥之后带来的。
孟漾现在由人伺候着更衣,已经不像刚入宫的时候那样怕羞了。习惯是个好东西,什么羞意都可以随着时间按下。但是今日不同,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痕迹有多少吓人。
别的地方她看不到,可手臂上,和肚子上她是可以看到了。那点点条条的痕迹,无一不是在帮她回忆昨晚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羞的。
“嬷嬷......不要那么多人......我、我有些怕。”她的声音低,又是趴在包娥耳边说的,旁人听不去。
包娥是个老人了,单看外表也知道。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伺候着娘娘就是了。”按孟漾的意思,包娥随后遣开了周围几个。
别的地方现在还看不到,包娥也不是个眼瞎的,孟漾这脖子上的痕迹,可做不得假。见微知著,顺着想下去也知道她是因为身子上的痕迹,这才同自己说害怕的。
“娘娘觉着怎么样,身子可有不适?”
孟漾这回可真是委屈了,嘴角一垂,不可收拾挤出几滴泪来,“嬷嬷,我疼......”
......
脱去孟漾的里衣,包娥的脸色有点儿绿。
这......
陛下,下口未免太重了。还是说,是娘娘的身子本就如此?是皮肤上很容易留下痕迹的体质?
包娥叹了声,待会儿是要怎样和陛下说这私.密之事,也是个很愁人的事呢。
不过,娘娘今天的气色和昨天相比起来,可谓天差地别了。今日脸上还有些微微的血色,昨儿个可真是吓死人了。这事也是稀奇的,一夜劳累的事做了,气色竟还好了......
“娘娘下/面疼了,老奴给您上些膏药,您莫要怕。”女子终归是女子,身子什么的,都得好好的养护着。作为着宫里的娘娘,就更应该珍视。
孟漾确实难受,且一迈开腿都觉着疼,自不会去拒绝包娥的。
她是个能忍的。
只要不是在她面前问她,不要在她无措之时关心她,她都可以自己扛过去。现如今有了倚仗,身边有了元祝、包娥、友儿......心思也越发的敏感了。她现在都觉着委屈,是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