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有时候在快要睡着的十一二点会突然觉得这个屋子格外安静,心里也会出奇的空洞。这时刻已是月色撩人,我知道他一定是睡了,但我突然产生的念头是想拨通他的号码——是故意对他说,快忘了我吧,和王雨璐——那个你忘不了的旧情人回到过去的爱情里去吧,祝你们幸福;还是告诉他,咱们还是别分手算了,什么事都当没发生过,只要从下一秒开始好好过。总之我就是想再找个借口找个理由能和他打个电话说上几句。

凌晨一点的时候,我最终是没有拨下你的号码,我想并不是我没有勇气,只是因为我能肯定你已经睡了,我不想将你从睡梦中吵醒。

我想到杨千嬅的一首粤语歌的歌词:我想哭,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要睡,陪着我像最初相识我,当时未怕累。

不过即使是想哭也不再像刚开始的两天,动不动就哭,那两天里觉得“以泪洗面”这个词毫不夸张,好多次眼泪都能一直流到脖子根。后来慢慢就好一点,心里面还是空荡还是冷,但至少是不会那样哭了。

后来天就又亮了,这段日子里我动不动就能坐着通宵发呆整个晚上。天亮时分总是分外宁静,大地会被一团隐约的雾气凄迷地笼罩着。恍惚间会觉得天空从暗夜转变为白天的片刻格外空灵,就像自己的胸腔被掏空了一般。六七点的早晨很是清冷,我给自己加了一件衣服,准备洗漱然后出门上学。我想起冬天里或者每一个要降温的日子里,你总叫我多穿点,有一次我明明比前一天多加了一件衣服了,你一见我还是说怎么穿那么少啊你不冷吗让你多穿你还是不听……

不过现在,应该不再会有你的这些嗔怪,若是我再渴望或是期盼你再给我关心,我想谁都会觉得这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原本我以为我对他来说是“我的唯一”,而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

我去“安琪”借了好几本书在课上读,然后把读到的句子记在课本上。我读小说,后来发觉无趣,再读诗集,发现我能从诗集里找到共鸣,我把那些诗词仔细读过好几遍,再写一遍,这个过程只需几分钟,但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我能把他从头到尾又想念了一回。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

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为我而做的事,

还因为,为了你,我能做的事。

我爱你,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那部分。

我心里最美丽的地方,

被你的光芒照得通亮。

然后我就哭了,我多想把这诗写在淡粉色的卡片上送给你。这诗的名字叫《爱》,我想它只配送给你,现在是将来亦是。

我总是会不经意间就在学校里看到你,这只怪我们的教室都在同一层楼,距离太近,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那该多好,就让那种不知名的想念在心间泛滥,最终总是会腐烂的,只要别再让我见到你。但我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容易看到你,我用余光看你看着我,但在我们将要碰上对方的三秒之前我就低下头将你的目光躲过。如果我看你,我会忍不住叫你,宋亦杰,这名字多熟悉多亲切,原来我们在课间遇到我都会停下来跟你说话,我们毫不在乎走廊上其他同学对我们抛来的目光。现在我才知道,在那时候,我们眼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只有我。

天呐,我不能再想你,这种想念一发不可收拾,会把我卷进翻涌的河水里,每提到一次你的名字我的呼吸就变得沉重,像是快要窒息。

现在是十二月六号,再过几天就是我们分手一个月,其实我不想掐着手指算着日历来计算分手的日子,这样会显得痛苦折磨的时日过得尤其漫长。当然最痛苦的还不是想起你来,而是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一起做过的事情,哪怕只是一起看书复习写功课,哪怕只是吃同一碗面,喝同一瓶饮料,听同一支歌的亲密,还有看完电影一起去吃肯德基的场景。

每次放学我一个人回家去,感觉身边那团空气就是你。学校到车站,车站再到家的那条路不是每天都由你陪着我走的吗,你去了哪里?我也无数次回头望一望你会不会跟在我身后,结果却都是失望地转头,我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那种心里和生活都被填满的感觉荡然无存,幸福和快乐无处可寻。

我很容易做梦,有时候一晚上能做上两三个梦。这段时间里面梦到最多的就是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看到远远地前头站着他,他一动不动就像是在等我追上他叫住他,我满心欢喜地向他跑去,气喘吁吁,点点他的肩膀:“喂,我追上你了。”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我,眼神冷得像是结了一层霜,看得我心里真疼。“别来找我了。”他的语气也冰冷无情。我说你怎么了,干嘛这样说。他对我说,滚。然后他就消失了,在无尽的长街上消失了。那条街真可怕,我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不知道你在哪里,它又把你带去了哪里。凄冷的街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仓皇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