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伯父,您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您尽管说。”
姜暮夏见白父涨红了脸,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样,连忙开解他。
“其实,是这么一回儿事儿。”
白父的目光慈爱地望向?了坐在白晓燕病床旁乖巧陪床的陈大丫。
“我这不是收养了五个孩子吗,其中两个小的倒是还无所谓,但这三个大点的如?今都已经到了要上学的年纪,特别是大丫和二丫,实在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所以我决定送她们去上学,大丫二丫之前从来没有念过书识过字,如?今进了学校,那肯定得从一年纪念起,可她们的年纪几乎比同班的小孩大了一倍,我怕学校不会同意啊……”
说到这里,白父皱起了眉头,愁的不行?。
“所以,我想请工会出面,帮我向?学校说和说和,您放心,这两个丫头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都不是那种会欺负人的性子……”
“这点我知道,当初我在南湖大道下乡时,和这几个丫头相处过,对于她们的性格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再?说了,学校没有理?由可以剥夺任何人接受教育的权利,年龄大点又怎么了,只要学生愿意学,他们就不能把学生拒之门外。”
姜暮夏认真且严肃地把这件事给应了下来。
“您放心好了,这件事儿我会去处理?的。”
“真是太感谢你了,姜干事。”
“你?一次又一次地帮我们白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白父听姜暮夏答应后,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一圈,要不是姜暮夏托得及时,他差点给她鞠了个躬。
因为一会儿还有事儿要去办,姜暮夏并没有在病房内久待,很快就提出了告辞。
白父一听姜暮夏要走,立刻热情地站起身想要把她一路送出医院。
“白伯父,您可千万别送我了,您自己也?有事要忙呢。”
“就让大丫送我一段吧,正好我也?有几句话想和她说。”
“行?行?行?!”
闻言,白父停下步子,连忙出声唤来了大丫。
一出病房的门,陈大丫便默不作声地朝着姜暮夏鞠了一大个躬。
“你?这是做什么?”
姜暮夏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她。
“姜知青,谢谢你?,要不是你当初给我讲那些个故事,我也?不会鼓起勇气反抗,也?就不会过上现在的日子。”
“傻丫头,你?不用谢我,你?只需要感谢你自己就行。”
见陈大丫迷茫地望着她,姜暮夏一时心软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是个了不起的小姑娘,你?很勇敢,你?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还替妹妹们争取到了更好的未来。”
望着姜暮夏赞扬的眼神,陈大丫心潮澎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的脸上便又多了一分?愁苦。
“姜知青,我……我不想读书了。”
“为什么会不想读书?”
姜暮夏有点纳闷,在她心里陈大丫一直都是个过分?懂事体贴的小丫头,怎么会提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要求。
“你?知道白伯父为了能让你?们几姐妹进学校读书,还特意来拜托了我吗?”
“姜知青,我知道白爷爷是个大好人,白家一家人都是大好人,可他们家也?不是多富裕,光是收养我们五姐妹就已经够辛苦的了,如?果还要再?供我们读书那实在是太吃力了。”
说到这里,陈大丫抬头看向?姜暮夏,眼眶已经湿了。
“我想多做点事,早早地报答白家的恩情。”
“傻丫头。”
“如?果你?想好好报答白家,那么我认为你?更应该好好读书了。”
“知识永远是最强大的力量,它能支撑你?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你?只有走得更高更远,才能更好的报答白家。”
姜暮夏见陈大丫还是没懂她话里的意思,干脆给她举了个例子。
“像我这样的干事,钢铁厂里有近百人,可我们同为干事,拿到手的工资却是截然不同的。”
“最低的领30级工资,一个月才只有23元,而中专生一进去就是领25级工资的,一个月可以拿37.5元。”
“如?果是大学生那就更不得了了,进厂后一转正便能直接领22级工资。大丫,你?猜猜看22级工资是多少钱?”
陈大丫皱了皱鼻子后,大胆地报出了一个数,“姜知青,大学生是不是能拿四十多块钱!”
“不!”
姜暮夏竖起一根手指,朝她摇了摇。
“不止四十,准确来说是56元。”
“哇!”
一听到这儿,陈大丫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姜知青,我明白了,我一定好好学习,我要上大学!”
“好,你?这话我可记住了啊!”
姜暮夏拜别陈大丫后,又赶回了钢铁厂。
“干娘?”
姜暮夏敲了敲门后,径直走进了秦竹韵的办公室。
“你?这丫头来得正好!”
秦竹韵手里拿着一件蓝色的呢绒大衣,一见着姜暮夏便是眼前一亮。
“我托朋友给你?在沪市买了一件衣服,今天刚好到了。”
“你?快过来试试这大衣合不合身?”
“真漂亮!”
姜暮夏也?不推辞,走过去便直接把手伸进了衣袖里。
这大衣是宝石蓝色的,它的款式则是后世非常经典的复古款。
可以说,这件衣服还是姜暮夏在穿书后看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件呢。
“还挺合适的。”
秦竹韵围着姜暮夏转了一圈后,下了结论。
“干娘,谢谢你?了。”
“嗨,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都做你?干娘了,给你?买衣服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秦竹韵给姜暮夏系好了腰带后满意地欣赏着她。
“哦,对了,你?刚刚来找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儿?”
“还是白家的事儿。”
姜暮夏简单地把自己在南湖大道下乡遇见陈大丫的事儿以及后来又再医院碰见她们的事儿全告诉了秦竹韵。
“天哪,天底下怎么还会有那样的父母。”
“那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怎么就下得了狠手呢!”
“喂狼,亏他们做得出来!”
秦竹韵震惊极了,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我记得白家一家三口都是咱们钢铁厂的老员工,养五个孩子可是一笔大开销啊!”
“这样吧,你?一会儿去找一下徐科长,就说是我说的,把她们三个人的工资都提一级。”
“干娘,您可真善良!”
姜暮夏高兴了,直接亲热地挂在了秦竹韵的肩膀上。
“论善良我可远远比不上白家,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他们一家才是真的菩萨心肠。”
秦竹韵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了姜暮夏的手。
“那干娘认不认识咱们钢铁厂附属小学的校长,白伯父拜托了我去帮三个丫头办一下入学。”
“他担心大丫和二丫年纪太大了,学校不肯收。”
姜暮夏这话一出,秦竹韵皱了眉头。
“这我还真不认识,你?出去问一下孟干事吧,她家有孩子,她应该是知道的。”
“那行,我这就去问问。”
姜暮夏说着便直接穿着那件宝蓝色的呢大衣走出了办公室。
“孟姨!”
“哟,小姜今天穿的可真漂亮!”
孟干事一回头就注意到了姜暮夏身上换了新衣服。
“主席给你?买的吧?”
“对。”
姜暮夏相当干脆地一口承认了。
“要我说秦主席认你做干女儿那可真是一点都没认错。”
“打从你第一天进这工会时我就发现了,你?和主席眉眼之间还有两分相似呢,指不定前世还是亲母女呢!”
孟干事一通漂亮话下来,弄得姜暮夏都差点忘了还有正事儿要问。
“孟姨,我想问问咱们钢铁厂附属小学的事儿。”
“去那个学校需不需要什么证明?我又该找谁去办理?入学手续?”
“钢铁厂小学啊,我家小子几年前在那边上过,具体找谁办这事儿我忘了,不过一定得带上钢铁厂开的介绍信,也?就是证明一下爹娘是钢铁厂的工人。”
“这份介绍信你得找人事科的徐科长去开。”
“行?,我知道了,谢谢孟姨。”
姜暮夏一得到想知道的信息便冲向了人事科。
“小姜啊,按理?来说这章我是不能敲的,毕竟白家的领养手续还没完全办下来。”
“不过为了孩子嘛,我也?就破例这一次了。”
徐科长在听完姜暮夏讲了白家以及陈家五姐妹的事儿后唏嘘不已,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免不了地对那五个丫头起了怜悯之心。
“那我替大丫她们谢谢徐科长了。”
姜暮夏拿上这张钢铁厂的介绍信后去学校办事就顺利多了,虽然和钢铁厂的教导主任因为大丫年龄的问题扯皮了一番,不过碍于她的另一重身份,学校到底还是没敢和她硬刚,默默地妥协了。
同一时间,沈母再?次去了沈家,她是特地掐好时间的,挑了个只有沈老太太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上门。
她一敲门,沈老太太就把门给打开了,当她看见沈母时还有点发愣,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还是沈母主动叫人,她才反应过来。
“伯娘,我是崇义的媳妇小云啊!”
“是你?”
“崇安不是不让你们上门来了吗,趁他现在不在家你?们快走吧。”
沈老太太听她自报家门后,第一反应就是想把门重新合上。
可沈母也?是有备而来的,又怎么会愿意就这么无功而返呢,当即一只脚硬挤进门,趁着老太太不敢再用力的时候,整个人钻进了小院。
“伯娘,你?这是干嘛呀,咱们两家可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沈母一边念叨着一边直往屋子冲,眼睛贪婪地盯着沈家的桌椅摆设。
“崇义媳妇,你?这究竟是想干嘛!”
沈老太太也?被她这番无耻做派给气得不轻。
“你?说我想干嘛,过继的事儿明明就已经说定了,凭什么你?说不过了就不过了,我家玉兰有哪点差了?”
“依我看,你?们沈家人眼睛都瞎了,放着我家玉兰不要,非得要那个灾星!”
听见姜暮夏被人叫成灾星,沈老太太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崇义媳妇,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给自己也?留点口德!”
沈母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嚯,那个姓姜的丫头不是灾星是啥,爹娘全被她克死了,就连唯一的大伯家也被她克得不轻,……你要非得认她作干亲,指不定下一个倒霉的就要轮到你家了!”
“你?,你?给我滚!”
“滚就滚,不过,老太太你?也?听我一句劝。”
见老太太不配合,沈母也?懒得再?和她玩软的那一套,直接硬着来,抬出了沈家的列祖列宗。
“你?这眼见着也?没多少日子可活的了,放着沈家血脉不要去认个野丫头,到时候可别没脸下去见沈家先人!”
话一说完,沈母就离开了,她倒不信了,她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这死老太婆真能一点不心动。
这个年纪的人,最是忌讳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只要她这边稍微有点松动,她就有把握再次说服她过继,如?果玉兰她真的看不上眼,大不了就把玉杰过继给她,她就不信了,男娃娃她也不稀罕。
这边沈母从沈家撤了,那边沈玉兰却出门了。
姜暮夏在钢铁厂小学忙活了一下午,虽说学校同意让三个丫头入学,可上上下下要走的手续和流程也?不少。
好不容易办完了,姜暮夏一看表才发现居然快要下班了,又紧赶慢赶地往钢铁厂走,她今天和顾霁白约好了吃饭,要是回得晚了,顾霁白该在厂门口等她了。
结果她刚想进厂就被候在旁边的沈玉兰给叫住了。
“姜同志,请留步!”
姜暮夏顿住脚步,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沈玉兰?”
“姜同志,关于昨天的事情我想向你?道个歉。”
“虽说我娘也?是被人蒙蔽了,但——”
“停停停!”
姜暮夏直接出声叫停了沈玉兰的“道歉”,要换了平时她或许还有耐心听她编两段瞎话,但今天她可没功夫陪她玩。
“你?向?我道歉是吧?”
“那我不接受!”
一听这话沈玉兰有点懵了。
“不接受?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说自己善良大度,不会和我计较吗?”
闻言,姜暮夏嗤笑一声,不屑地望向?沈玉兰。
“骗你?玩玩而已。”
“天哪,你?该不会是真信了吧!”
姜暮夏眼中的鄙夷一下就刺激到了沈玉兰,她猛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恶狠狠地看向?了她。
你?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你?又凭什么看不起我,你?要是真厉害,上辈子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姜暮夏,你?少在这里高高在上,你?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
“我还有什么秘密,是你能知道的?”
姜暮夏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大衣的腰带。
“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啊?”
就在沈玉兰被气到不行?,打算直接说出知道姜暮夏是重生者的时候,顾霁白出现了。
“小夏!”
顾霁白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走得近了才发现正在与姜暮夏说话的那位女同志居然是跟着老爷子过来的那名医护。
一想到她曾经对自己的反常举动,唯恐这又是一个“陈小芳”那样的疯狂爱慕者,顾霁白往前站了两步,直接挡在了姜暮夏的身前,牢牢地护住了她。
“你?来干什么!”
当看见顾霁白出现且相当自然地挡在姜暮夏身前的那一刻,沈玉兰当场崩溃了。
“你?们怎么会认识?”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在原书中这两个人完全就没有交集,怎么可能随着姜暮夏的重生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闻言,姜暮夏从顾霁白身后探出来,直接牵住了他的手,挑衅似的在沈玉兰面前用力晃了晃。
“你?说,这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