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陷入一片哗然。
“坦尔将军?坦尔将军没死吗?”
“天呐,真的假的。”
“……”
无数的话无数期盼的目光落到站在台上讲话的老?家伙身上。
比起惊讶,他们语气最多的便是欣喜。
坦尔将军这个名字就是一针强心剂,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会镇定安心下来。
那老家伙没正面回答,把?皮球踢给了蔚崇:“坦尔将军,你说呢?”
众人眼神追寻着他的目光落到蔚崇身上,蔚崇没有开口,反而把?眼睛摘下来放进口袋里,坦然笑着,歪着脑袋:“你是在跟我说话?”
看这群老家伙的表现,蔚崇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看来这群老家伙不是想杀了自己以绝后患,在大庭广众公然道出他的真实身份,他们意欲何为?
若是他不承认,他们有什么办法对付?
难道是还想让自己回到帝国继续受他们掌控?
他们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可还是怪我们?”
怪?
什么意思?
不知真相的群众眼神落到蔚崇身上,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是要一个答复。
可惜…
蔚崇给不了,他轻微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一旦正面回答了就相当于默认了,只能答非所问。
再?说了,他就非要反着来,最好气死他们!
之前他冷漠不想开口,要换做现在,能将他们气死。
“坦尔将军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要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我们也不好强迫,只是想问一句,你既然当年从兽兵的追捕下活了过来,怎么不回来呢?可是还在怨我们援兵来迟?我们都很挂念着你…”
蔚崇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这些?人表面功夫一个比一个会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是他们吧,挂念?挂念着他死没死吧?
这番话他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但好像就是有哪里不对劲,他们何苦装这表面现象?
是给谁看?
或者说……
他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庆功宴,更不是之前猜想的鸿门宴,例如封席世所言,这场宴会就是他的接风宴,他们不想杀他,而是想让他回到帝国为他们做事。
他们是怎么有脸摧毁自己,又让他为他们做事?
他们应该很清楚,如果自己还活着第一件事情就会找他们报仇。两年了,都没有展开行动,他们也一定会想到自己顾忌着坦尔星,不忍心下死手。
或许之前他们会想到另一层,他想毁了坦尔星而盘算大的,但姜阴赌上命报仇就知道,他没打算报仇。
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假人之手,自己的仇自然要自己来报。
而且,他还言辞凿凿的说:坦尔将军是被兽星人所杀,这很清晰就能看出来自己有心护着坦尔,不想起事端。
所以,他们现在的态度就是抱定了,他们不出手,自己也就会不出手吗?
他…
这次他们猜对了。
他确实不可能做危害帝国的事情,但他又忍不住想报仇,有时候他就真的觉得做人好难。
他恨,他怎么可能不恨他们,但在个人私仇和国家面前,他选择了国家。
可如今他们又想自己回到帝国,回到坦尔将军那个位置上为他们所用,简直痴心妄想。
“什么坦尔将军,诸位大人难道是老了眼睛不好使了吗?我是蔚崇!”
“害,还是怨咱们。”那老家伙叹了一口气。
就他,站在台子上一直说话的人,当年选中他成为坦尔将军的人。
他是出谋划策,自己却不亲自上场的那种人。
他擅长诡辩,就是甭管有理?没理,他能把弯的说成直的,白天说成黑夜。
蔚崇毫不客气的回怼:“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别出来造谣人,坦尔将军是战神,虽战死却殊荣,岂是容你我能玷污的人?”
“诸位自己脑海里面难道就没有考量?他们说查出我的真实身份?可笑,坦尔将军没露过真面目,是个Alpha穿上军装戴上坦尔将军的面具就是他了?”
“大家可别忘了,这人可是诡辩者,信不信由你们。”
众人不知道该信谁,说这位先生不是坦尔将军吧,帝国几位家族的元老?都亲自到达,不缺一个。
是何等人才配得上这排面?怕是殿下也没有这面子。
说他是吧,他又矢口否认,不过他说得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坦尔将军没露过真面目,信息素的味道也不曾公开。
不是说装扮成他的样子就是坦尔将军了。
而且,性格太不一样了吧,坦尔将军可不会怼人,甚至连话都很少说。
众人一时之间陷入迷茫。
蔚崇要的就是这种?局面,他可不信这群老家伙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敢当众指认,一定还有后手。
他引导成这副起了疑心,谁都不信的局面自然是想让他们把后手都露出来。
果不其然,那人道:“我有一招可以测试你是不是坦尔将军的办法,你敢吗?”
什么?
蔚崇内心稍稍疑问了一下,表面上却道:“凭什么?”
“你…”
“这可由不得你了。”一道雄厚的声音开口,对比之前说话的人,这个人的出现有了很多重量,起码在宴会的人都微微弯腰。
蔡校长,是帝国第一军校的校长,之前任职大校,后来星球渐渐的恢复平静后当了个校长。
坦尔将军的一身武功,是几位身上的总和,但这位蔡校长的却在他身上占据很多。
他的武功路数有的很正规,是几位出身于军人家庭又受过军校的培训所教?;有的毫无章法,是几个从其它区上来的人所练的。
以前的坦尔星很乱,完全就是谁的拳头硬谁戴王冠,内忧外患,帝国各个区域的人都在。
可以说,坦尔将军是他们几个人一手打造出来的“杀人机器”,哪怕这个杀人机器再怎么厉害,他们也知道如何摧毁的办法。
但他在外打仗那几年,闹过星法、战过各大星系,可不是白去一趟的。
蔚崇笑:“怎么?是要动粗吗?”
“你觉得你还能逃的出去吗?”
“我怎么就……”他双眸微睁,这番话,不对劲,他察觉出来不对劲,他们的后手可能是…
他心里想到一个可能性,但他不敢动,不敢望着旁边,似乎一看就会看到什么不可承受的事情。
“咔嚓。”一声轻声。
蔚崇转头,原本的宾客已经变成了无数的军人拿着木仓对着自己。
怎么回事?
之前的是真实的,他不可能现实和幻觉分不清。
“哈哈哈哈哈,我要杀了你为姜阴报仇。”
这声音……好熟悉。
蔚崇猛烈抬眸,看着面前站立的人,原本的那些老?家伙已经变成了七皇子?。
“你…”
“哈哈哈哈…”七皇子?指着蔚崇,双眼通红:“你杀了姜阴,给我杀了他。”
姜阴?
七皇子??
蔚崇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上一秒还在花园里面和老?家伙们对峙,下一秒就出现在这里。
他紧紧的握住手,指甲刺入肉里的疼痛让他知道,这是现实,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传送器,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但是传送器什么时候到他身上的,谁碰过他?
或者是……
他碰过谁…
落水的小孩?
他看着面前的七皇子?:“你故意设的落水的局,让我落下,随后又在我身上安装传送器,待你准备好之后你就将我传送到这里。”
他语气不咸不淡。
七皇子?诡异笑着:“是啊。”
蔚崇看着他这笑容发毛:“你费劲心思把?我弄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姜阴报仇?”
怪不得那天他没有看到七皇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七皇子?双眼腥红:“对啊,就像是你护着祁沛那样,你拿命去护他,而我,爱姜阴如命,在得知C区的幕后主使是他,我马上去到C区帮他,我为了他的计划可以奉上一切,你呢!”
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逼死他啊,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呵…
陶苏为了姜阴,搭上自己的性命。
七皇子?为了姜阴不惜叛变去帮他,现在又帮他报仇,他应该知道下场会怎么样,却还是甘之如饴。
那个妇人也说:姜阴是个好孩子?。
语气之间皆是惋惜。
在他们眼里,自己好像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而姜阴确是好人,可……
“姜阴是好人?他拿人体做实验,死在他手下多少人?他为了报仇,覆灭整个C区,他们就是坏人吗?你是怎么说出来他是好人的?”
七皇子?破音嘶吼:“可是他这一切他都是为了坦尔将军。”
蔚崇苦笑:“这就是理由吗?”
“那你说,他有什么错?值得你去逼疯他,值得你把?他逼得自尽。”
解释不通的,可他有错吗?
他就活该受折磨?他就活该被害得家破人亡?坏人难道委屈一下就该心疼吗?
“那你说,我有什么错。”
七皇子?:“你错就错在,杀了他,他只想讨一个公道,他赌上性命去讨的一个公道。”
“可他赌上了整个C区人的性命,他牵扯无辜的人就是不应该。”
“他没有!”七皇子?嘶吼着,像是要吼出他内心的委屈。
蔚崇一愣:“你说什么?”
七皇子?眼泪止不住的流,只重复:“他没有啊,他没有害C区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啊,不然你想那些军官为什么要跟着他,就是因为他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他控制了整个C区是没错,可他让黑客往每个人终端里面发了一段坦尔将军被帝国杀死的真相,C区的人都很难以置信很气愤,于是他们配合姜阴串联了一场大戏…”
“姜阴他用楚博士的发?明开启了一个和C区一样,真假难辨的幻阵,里面的人、景象都是假的,炸/弹也是打落在那个假的C区,这些?都是迷惑帝国的假象,他没有牵扯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蔚崇如雷轰顶:“不可能…”
“姜阴、军官、军士们只是想为坦尔将军讨回一个公道,你说,他们有什么错?错在不该为坦尔将军报仇?”
蔚崇身子晃了晃:“不,不对。”
“有何不对?坦尔将军是他们心中最敬佩的人,若非他,坦尔星怎么可能和平,可坦尔将军做了那么多功绩,可到头来抵不过一句功高盖主?哪有这样的道理?!”
‘平战乱,定四区,外来的侵略者,我一个个去打;满目疮痍,我去一个个填……我不求名不求利不求自由,我什么都不求,可到头来终究抵不过一句……’
功高盖主吗?
他又想起昔日字字泣血的话来。
对啊,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啊,他才应该去抱屈啊,可为什么没有人心疼他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累?
死了一次畏首畏尾不敢报仇,怕自己报仇亲手毁掉自己的心血,从此压着自己无法喘气。
他想报仇吗?
想,他从想不起来自己父母的样子。
从那些刑法一招招的使在他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身上时。
从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逼着练武时,种?种?的一切他就想报仇。
他为什么不能随着自己心愿来?
“杀了他。”七皇子?一声令下。
周围军士开枪,蔚崇没有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躲。
“砰。”子?弹落到刀背上发?出清脆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蔚崇抬眸,祁沛刚想吼他,却看到他微红的眼眶,顿时“哗啦”一盆水浇灭自己刚升起的小火苗,化为绕骨柔情:“你…他们欺负你了?”
四方的子?弹冲着他们而来,祁沛挥舞着刀挡过子?弹,长臂一捞,搂着蔚崇的腰躲过子?弹,最后把刀飞出去杀掉两个军士。
随后他看向蔚崇快速道:“你若是好好保护自己,我可以原谅你对我做的一切事情。”
说完后他又想笑,什么时候可以以保护自己为条件跟人谈判了?
这不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要保护自己不能受伤的吗?
这人怎么…就一直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呢?还不好好的保护自己,真是该打!
蔚崇低头,很任性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动。”
祁沛无奈,简直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蔚蔚,生死关头,你这句话合适吗?”
蔚崇很难得使了一次小孩子脾气:“我不想动。”
“那好吧,我动可以了吧。”
祁沛一把?把?他背在背上,看准了一个军士想上去杀他,然后猛然间他转变方向,蔚崇及时制止:“这些?人不是七皇子?的手下,擒他没用!”
虽然蔚崇说着不想动,但他也不能见得祁沛独自去面对这么多的子?弹,他掏出蝴/蝶/刀,快准狠一个回旋割掉一溜军士的脖子?,然后刀落到手上,累了:“我眯一会,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祁沛:“……”
遇上这么个人,他能怎么办?
只能无奈却又带着点宠溺笑意的说了句:“懒猫。”然后自己一个人面对。
“他留吗?”祁沛问。
蔚崇明白他的意思,在场除了七皇子?,谁还值得询问?
他想了想:“看心情。”
“行,那我把?他留到最后。”
有枪杆子?不怕,祁沛就是在枪林弹雨的环境下成长的,这些?和那些比起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很轻松的就解决掉了,然后询问背上的某位大爷:“祖宗,心情可好?”
蔚崇都能打得姜阴无法还手,可见实力有多强,七皇子?就没有想过说他能死,只能说是他尽力的在报仇了,虽然渺小却对得起他过往的喜欢。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面浮现的尽是一个人的模样。
他身着月白金线长袍,披风轻轻搭在肩上,满是书香气味的藏书阁让人身上都是一股子书卷气味。
大开的窗户可以看到碧蓝的蓝天和白色圣洁的时钟,“咚”沉闷的一声,外面的时钟到达十二点。
阳光撒在他身上,修长的发?梢被风吹起一个卷,他扭头,轻勾嘴唇,眉眼温柔眷恋,光都眷恋的人,怎么可能会甘愿屈居于黑暗啊。
他轻笑:“小朋友们,藏书阁里面的书要小心轻拿哦~”
这一幕,他记了好多年。
那时候他就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从此偏爱无度。
更甚者,连坦尔将军他都偏爱。
俩人看着七皇子?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一副坦然面对死亡的姿态,好像死亡对他来说比活着都幸福。
“心情还可以。”
祁沛听懂他的意思:“那我带你回家。”
反正七皇子?身中“美人血瓷”,也活不长了。
祁沛背着他:“我可跟你说,我可不是想来找你的,我只是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本来想着你死就死吧,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想着你还欠着我一百万,你死了谁还我啊?我是为了钱才回来的。”
不是因为你。
蔚崇闷声“嗯”了一声,这让祁沛摸不清他的态度,又慌了,“你真信了?”
蔚崇轻骂一声:“傻蛋。”
说为了钱的是你,说不要信的人也是你,傻不拉几的。
。
作者有话要说:蔚蔚:“我不想动。”
沛沛:“我动!”
满脸单纯的作者: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