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古有发饰,单股为簪,双股为钗。发簪只赠正妻,你所戴的……”

“正是后者。”

离水太久,鱼尾化作了双腿,浅蓝的水光纱披在召南身上。

那双玄青色的眼睛全是嘲笑与挑衅,“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平地一声惊雷,把岑又?又?这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炸得外焦里嫩。

“我没装傻。”她木着脸。

心想也许江禹只是太直了,不知道簪和钗的区别。

至于别的,肯定什么?都没有。

看他给人戴发簪的样子和上坟姿势一模一样,不知其中内涵应当也是正常的。

召南坐起身,完全没有被岑又?又?救下的那种感?激。

方才就算岑又?又?不救,也有办法脱身。

长发贴在脊背上,皮肤由于太白在光线下都能看清脉络。

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腿膝上,召南微微挑眉,“几年不见你变了很多。”

得,又?把她认错了。

岑又?又?砸了咂嘴,起身,“我没变,变的是你。”

她故作高深,将手背在身后行了两步,呆呆在旁边还一直加油鼓劲。

“媳妇!快怼他,他老来我地盘撒野!”小黄雀像是找着了一个靠山,兴奋地叽叽喳喳。

听到“媳妇”两个字,召南用一种窒息的目光看着?岑又?又?——

“离开季随之后,你跟了一只鸟?”

……

系统,我现在能出手杀了他吗?

岑又?又?感?觉自己遇上了对手,鲛人不该是单纯无害不通人情世故的吗?

这个召南频出“金句”,实在叫人牙痒痒。

【我觉得你可以,我在精神上与你同在。】

那就是不太可行,岑又?又?估摸了自己几斤几两,还是作罢。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的意思是,这么?多年来我没变,变的是你,你变瞎了吧?”

“我都不认识谁是岑雨时,也没有嫁人。你们天天念叨,能不能找对人啊?”

不好意思,还是没控制住,主要是吃瓜只吃皮太难受了。

此话一出,空气肉眼可见的凝滞了。

片晌,召南才正了面色站起来,“你说你不是,那你手心可有一粒朱砂痣?”

岑雨时自出生便带有胎记,于腕线之上一寸。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是岑又?又?的脸太像了,时间久远,很难完全忆起她的面貌。

仅仅记得的,是掌心那颗朱砂痣。

“你看。”岑又?又?摊开手,掌纹干净,莹白如玉,上面什么?都没有。

正欲再往召南那送一送,岑又?又?脑子还没动,手先?动了。

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一般,她的手自行缩回去了。

缩回去了?!

岑又?又?收了手,差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大脑和肢体不太协调。

结果?动了动,背后碰上一堵坚实的墙壁。

不知何时,江禹已经回到结界内,是他把她手拉下来的。

远处。

“后生……可畏啊。”

眼前参天的古树轰然倒下,留下一句感慨,重新变成一株矮矮的幼苗。

顷刻间,原本生机盎然的林木肉眼可见的变得枯败,只余下那一小抹嫩绿。

江禹就像没看见一般,将一个精致的藤蔓编织而成?的手环拿了出来,“这便是灵魄。”

盈盈流光绕着?藤环流转,让岑又?又?想起了以前的夜光手环,不过这个看着?比那个更高级些。

“嗯嗯,这就是灵魄。”

岑又?又?沉浸在男主送她定情簪子的事情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总不能直接问江禹,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或者说,你是不是脑瓜子给驴踢了送错东西了吧?

她低下头看向那个藤环,视线却全被那双手吸引了去。

骨节分明,在忽明忽暗的流光下显得修长还泛着?冷意。

这双恍若神祇的手一路向下握住她的腕子,那只好看的过分的藤环像是有了灵识般攀附上去,自行结成?合适的大小。

“师兄,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岑又?又?以为江禹只是自己想要得到灵魄,却没想到——

竟是给她吗?

召南也愣住了,灵魄并非凡物。他被关在秘境那么多年,见过无数痴男怨女在此分道扬镳。

可是江禹连眼睛也未眨,就这么?轻而易举将东西给了她。

“你不是她。”这次,召南用了肯定句。

多年前,他曾耳闻过青云派大弟子江禹断情绝爱,是个不为红尘所困的修道奇才。

那时候岑雨时连一个季随都无法把控,他不信短短几年,岑雨时便能教这样一个人转眼便识得情爱。

“你知道便好。”

江禹的长睫在眼下落出扇形阴影,把里面的情绪掩盖得很好。

她不是岑雨时,她是他的,不会是任何人。

“呃……”

岑又?又?见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其中意思就像蚊香一般让人难懂。

当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她努力插入其中,问出疑惑:“所以,岑雨时是谁可以告诉我了吗?”

不是她一个人着?急想知道,读者朋友们也很着?急好吗?!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斯人已去,召南觉得她一定不想一直被世人所提及罢了。

“是季随的一个得力?属下。”

在岑又?又?认知里,她觉得这个关系绝非字面上那么简单,“那他这么?着?急到处找她干什么??”

确实。

地上的男人扶了扶额,将手盖在脸上。

“呵,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没有结果?的男人。”

“最后他亲手毁了她。”

没由来的一股悲伤的气氛蔓延开来,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故事。

岑又?又?看了眼江禹,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

试探着,岑又?又?说出了猜测:“是季随,是吗?”

召南沉默了,那个误会不止牵扯了他,还有其他人,很多东西他不知道能不能全都告诉岑又?又?。

“不必知道太多。”江禹及时打断。

他知道召南的为难,亦不想让岑又?又?知道太多。

那都是先前的恩怨,知道太多只会被牵连进去。

他凑得有些近,任由墨发垂至身前,换了个话题:

“灵魄是我特意为你取的,看看?”

岑又?又?也不好意思一直追问,她抬起手看了看手上的藤环,模样是说不出的熟悉。

【也许你现在该夸夸男主,疼疼他?】

系统也感?受到肉眼可见的尴尬了,它感?觉岑又?又?压根没跟上这俩祖宗的逻辑。

“师兄,我是不是该夸夸你?”

实不相瞒,问出口岑又?又?就知道自己冲动了。

这句话听着不像是要夸人,倒像是要来寻衅的。

“我就是……”开个玩笑。

“又?又?想要怎么夸夸我?”面前的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召南的视线,分明对之前的话?题起了兴致。

岑又?又?望着?江禹微翘的薄唇,大脑差点当机。

什么??!男主说夸夸他?

这题岑又?又?不太会,可以申请换一道吗?

“啊这,我……”岑又?又?用尽毕生所学,气沉丹田意图琢磨出来点《唐诗三百首》云云。

她有罪,盯着近在咫尺的唇,岑又?又?脑子里只有“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是的,“一树梨花压海棠”不太对劲。

呆呆一只小鸟什么?都不懂,站在鲛人的肩膀上,歪着头,“你说我媳妇和他在说什么?悄悄话??”

作为秘境孕育的生灵,它对这个几年前被封印在此的鲛人实际上也是不怕的。

只是他隔几日便要经过它的领地,总是砍去大片密林有些惹人烦。

召南瞧了眼肩上的小不点,说道:“她不是你媳妇吧?”

“谁说的!”小黄雀一听,整只鸟都炸毛了。

它扑闪着绿豆大的眼和鲛人两两相望,忽的腾空朝江禹飞去,“别抢我媳妇!”

这一喊,完美打破了岑又?又?的窘态,也打消了她旖旎的想法。

该死!

岑又?又?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男色当前,她居然抵挡不住。

眼见着?呆呆飞过来,自以为帅气无比地想要在男人背后啄出个洞来,谁知半路就被人擒住。

“又?又?,这是你新找的魔宠吗?”江禹一脸嫌弃,提着?呆呆的一只脚。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个画面怎么看都有点鬼畜的滑稽,岑又?又?憋笑憋得很辛苦。

她摇摇头,“不是,这是我路上捡的。”

没有把完整的经过告诉江禹,已经是岑又?又?对呆呆最后的仁慈了,她这么?想着。

“那便好。”

“为什么??青云派只能有一个魔宠吗?”岑又?又?很疑惑,就算真的是她的魔宠又?如何呢。

小说里那种升级流的主人公魔宠不是多得都能去开个足球赛了,岑又?又?觉得她也可以。

只见江禹笑了一下,眼里像是揉碎了星光一般,很好看。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要了它,魇兽会伤心的。”

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呆呆把江禹的话?听得一字不落,什么?叫魇兽会伤心。

它可是一只有伟大目标的鸟,也要做又?又?的独一无二,不带它的话?呆呆也是会伤心的好吗!

本以为岑又?又?会为它辩驳几句,可是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

“没道理!没道理!他坏!”

小黄雀絮絮叨叨吵着,想从江禹手中挣脱,愣是没有什么?作用。

最后还是岑又?又?把它解救出来放在地上的,鸟脸都丢尽了。

此事还没个了结,不远处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江禹看向召南,“我想他不太会想见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地上坐着?的男人却悟了。

作者有话要说:呆呆:他坏。

江禹:我不坏。

几年后

岑又又(被江禹按在床上):你坏。

江禹(唇角勾起):嗯,我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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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昨天发文赶时间就没有写小剧场,居然还被抓更新了,呜呜呜。答应我,以后给我点面子好吗?孩子当霸总也不容易,也不是故意卡那句话的,不知道大家前文注意到我写男女主视角簪子和钗的区别没,没有的话原谅我好吗(白莲语气)?

注:(1、“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苏轼

2、古代发簪是女子成人后的标志,称为笄礼。也是男子对女子的定情信物,一般男子送女子发簪,想必一定是非常喜爱对方,送发簪寓意欲与之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