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出门,有两个丫鬟立刻上前行礼:“见过小姐。”
萧玉婉:“起来吧,带我去母亲那。”
其中一个丫鬟连忙道:“小姐跟我来。”
萧玉婉打量的那丫鬟一眼,一眼就认出来,是在马车上和她打马吊的两个丫鬟之一。
萧玉婉想了想:“你叫兰儿是吧。”
兰儿略微激动道:“是的小姐,真没想到小姐还记得奴婢的名字。”
萧玉婉不出声了。
冰叶聪明的接过话题:“兰儿,萧府平日里用餐都是到夫人的院子里吃的吗?”
兰儿笑:“不是,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喜事的时候才到一起,平时,三小姐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吃饭的。”
不用每天碰面,那就好。
冰叶:“那今天这种情况,算不算喜事呢?”
“自然是算的,三小姐肯定也在夫人那里。”兰儿知道他们想听什么,想了想,“三小姐喜欢刺绣,平日里经常坐在那里绣半天。也不怎么说话,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夫人不喜欢她出门。”
不喜欢萧妙仪出门?那自然也不喜欢她出门了。
萧玉婉心中有了计较,看来,想出门应该没那么容易了。
冰叶继续问:“那夫人平时喜欢什么?”
前方有人经过,兰儿脸色变了变,压力声音道:“夫人不喜欢别人多嘴。”
“知道了。”萧玉婉笑。
不喜欢别人多嘴,难怪沿途那些丫鬟小子的嘴风挺紧的,她之前还试着去套话,那些人立刻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是一个劲求饶:“奴才不知道,小姐饶了奴才吧。”
南苑很快到了。
萧玉婉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四妹妹沿途受苦了,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知道我就让厨房多做几道菜了。”
“你有心了。”萧夫人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赞同。
“娘,我饿了,我要吃糖醋排骨。”稚嫩的童音传了过来,是萧申,想到他之前差点摔到地上,萧玉婉抿嘴轻笑。
“小少爷等一下,等你四姐姐来了,我们一起开饭。”张嬷嬷轻哄着他,“四小姐马上就来。”
兰儿和冰叶一左一右推开门,萧玉婉笑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路上颠簸太累,就多泡了一会儿。”
萧夫人看她:“来了就赶紧入座吧,准备开饭了。”
萧玉婉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右手边的萧妙仪身上。
萧妙仪一身粉红,衬的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衣服的布料名贵,与她身上的一衬托,萧玉婉觉得自己这一身打扮还真像一个丫鬟。
“妹妹好大的排场呀,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姐姐敢让夫人等着呢。”萧妙仪一脸笑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只是单纯的调侃,姐妹情深呢。
上来就找茬,当我好欺负呢。
萧玉婉捂着帕子轻笑:“夫人都没说什么,姐姐哪来的意见?”
“妹妹误会了,姐姐哪里敢有意见,姐姐只是好心提醒,怕妹妹一不小心就犯了家规。”萧妙仪一脸委屈。
果然是内宅长大的,无事生非,倒是个中好手。
萧玉婉装的更委屈,可怜兮兮的看向萧夫人:“母亲,你可要替我做主啊,三姐姐欺负我。女儿自幼不能承欢您膝下也就罢了,这刚回来,三姐姐就说我没规矩。这不是在说您没把我教好吗?”
你说我,我就把责任往萧夫人身上推。
果然,萧妙仪脸色一变,刚要出声辩解,便听头顶传来一声:“够了!”
萧夫人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都不想吃饭的话,就出去跪着。”
萧妙仪立刻收声,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萧玉婉:“三姐姐,你瞪我做什么,难不成觉得母亲说的话不在理吗?”
“你……”萧妙仪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再说话,夫人收拾人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四姐姐,你在跟三姐姐吵架吗?”
奶萌的童音打断了两个人的针锋相对,只见刚才还在张嬷嬷怀里的萧申,此刻已经到了萧夫人怀里,手中正拿着一块糖醋排骨在啃着。
萧玉婉接触到萧夫人略带冷意的目光,略微笑了笑:“你三姐姐跟我闹着玩呢。”
见她有台阶就下,萧夫人目色这才缓和了一下:“吃饭吧。”
有了刚才的教训,萧妙仪不敢再作妖。尽管如此,萧玉婉这一顿饭也吃得十分艰难。
这顿饭,算是把‘食不言’贯彻的淋漓尽致,除了萧申偶尔会闹着要吃这个菜吃那个菜,其他时间,整个饭桌十分安静。
萧玉婉受不了这样的安静,满桌的佳肴也嚼之无味。她故意吃的很慢,等萧夫人放下筷子,她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也跟着放下筷子。
没多久,萧妙仪也放下了筷子:“母亲,我吃饱了。”
“回去吧。”萧夫人点了点头。
萧妙仪起身行了一礼,慢慢的退了出去。
萧夫人看向萧玉婉:“婉儿,你等等再走。”
萧玉婉准备起来的身体,顺势坐了下来。现在出去的话,萧妙仪肯定又要冷嘲热讽了。她虽是无所谓,却也不想跟她浪费唇舌。
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等萧申已经吃完饭了,萧夫人还是没有动作。
果然是担心我跟她的三女儿在门口吵起来呢,萧玉婉如是想。不过算算时间,只要萧妙仪不是刻意等在门口,她再出去,两人应该不会再碰面了。
想到这,萧玉婉起身:“母亲,女儿先回去了。”
“张嬷嬷,去我房间把那个镯子拿过来。”萧夫人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张嬷嬷。
张嬷嬷看了萧玉婉一眼:“是。”
没多久,张嬷嬷便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个手绢,里面似乎还裹着什么东西。
张嬷嬷将手绢递给她:“四小姐,这是夫人给您的。”
萧玉婉接了过来,用手大致感受了一下,还真是一个镯子:“多谢母亲,那女孩就先告退了。”
张嬷嬷诧异:“小姐不打开来看一下吗?”
家里面的其他三位小姐,若是得了夫人赠的东西,会十分高兴的拿出来,甚至当时就戴到身上。
怎么这四小姐,反应这般冷淡呢?
“去吧。”萧玉婉想说些什么,被萧夫人给打断了。
张嬷嬷目送着她走远,这才皱眉道:“夫人,这四小姐她,似乎对手镯一点兴趣都没有。”
萧夫人:“你跟她在一起相处也有四五日了,依你看,她对什么感兴趣呢?”
张嬷嬷皱了一下眉:“四小姐似乎对各种小吃情有独钟,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马吊。”
不出意外的,萧夫人的脸沉了下来:“还有呢?”
“没了。”
张嬷嬷的脸色不大好看。
萧夫人沉思了下:“去找个裁缝,上门给她量身定做几身衣服,另外,再给她添置一些首饰,别让她出门丢了我萧府的脸面。”
“夫人的意思是说,四小姐可能会出门,而且会顶着现在这张装束。”
萧夫人:“若是私下出门,穿成这样也未尝不妥。若是在府上被人撞见……”
自从赐婚的圣旨下,张嬷嬷便出发去蜀中。自然不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萧府可以说是门庭若市,上门讨好也好,看热闹也罢,府中的客人是一拨接一拨。
萧玉婉不在,尚有借口,可如今人回来了,只怕少不到要出来见见客人。
张嬷嬷:“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办。”
萧玉婉出了门,萧妙仪果然已经不在了。
萧玉婉看着空空的院子,心道,算她识相。
刚才吃饭的时候憋了半天,一口气憋在心中,无处可发,她若是这时候撞上来,就别怪自己拿她出气了。
冰叶:“小姐不打开夫人给的镯子看看吗?”
萧玉婉捏紧了手中的桌子:“等回去的吧。”
主仆二人走远了,萧妙仪带着一个丫鬟,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萧妙仪:“母亲把手镯给了她?”
桃儿说:“四小姐是要嫁入王府的,那镯子,夫人早晚都会给的,小姐也不必生气。”
萧妙仪面上闪过一丝不甘:“可是不应该这么快。多年不见,我这个妹妹倒是性情大变,与记忆中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不同。”
桃儿安慰道:“再怎么样,四小姐也马上就要嫁入楚王府了,有没有以后都难说,小姐就别钻牛角尖了。”
想到这,萧妙仪稍微松了一口气:“还是你这丫头是会说话。”
桃儿笑:“是小姐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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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婉打开手绢,看着手中的银镯子,从外表看,这个镯子简单大方,倒是京中流行的经典款式,永不过时。
将镯子凑近了看,这才发现内部刻了一个‘婉’字。
想必这就是萧尚书给每一个女儿准备的吧。
萧家的每一个女儿出生的时候,萧廷都会让人给女儿打一个银镯子,作为贺礼。
萧玉婉自由长在蜀中,贴身衣物里并没有见到这个镯子,本来还怀疑被弄丢了,原来是并没有给她带走。
想到这,她将镯子朝桌上一扔,对这着冰叶道:“收起来吧。”
冰叶拿起桌子仔细看了看:“挺好看的呀,小姐不喜欢吗?”
京中的千金小姐戴银镯子的不是没有,反而很多。
见四下无人,萧玉婉觉得有必要好好给她分析利害关系:“如果你是萧家四小姐,被扔在外面那么多年,刚回来就用一个镯子打发你,你会戴上吗?”
冰叶:“我会呀。”
萧玉婉:......
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冰叶想了想:“我明白了,如果是小姐这样的脾气,肯定不稀罕了。”
萧玉婉略感欣慰:“以后遇到事情,就这么想,很多事情你就能明白了。镯子收起来吧,若是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担心弄丢了,小心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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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世子。”
李松回府后,问了楚昉的去处后,直奔书房。
楚昉正在欣赏一幅画,见到他,慢慢的将画卷起,问道:“都查到什么了?”
李松面色难看,硬着头皮道:“世子猜想的没错,外面果然传的风言风语。王府到现在都没有下聘,也没有去尚书府,外面就传言我们楚王府瞧不上萧府。甚至很多人猜测,萧四小姐能不能撑到入王府的那一天。”
意料之中。
楚昉问:“还有呢?”
李松:“属下去萧府了解了一下情况,听说,这个四小姐跟萧夫人相处得并不愉快。也不知道她们关起门来说了什么,萧夫人十方生气,就把她扔到一个荒废多年的院子里。后来萧夫人的贴身嬷嬷提议给她换个院子,这个四小姐说自己喜欢安静,硬是不肯换,萧夫人十分生气,说她要是喜欢就让她在那呆着吧。”
李松蒙着面去萧府打听消息,对方不肯说,他便把剑架到脖子上:“说不说。”
那人颤颤巍巍说了刚刚一番话。
等再经过李松转述,话已经彻底的变味了。
“哦?”楚昉对这个消息颇为感兴趣,“这样吗?看来我这未来的世子妃还挺有脾性的。”
李松想到坊间的那些传闻,小心道:“世子,您是真想娶?”
楚昉斜了他一眼:“我不娶你娶吗?”
李松连忙行了一礼赔罪:“属下不敢。”
楚昉:“那就别说这些蠢话,让人时刻关注萧府那边动静。再传出话去,本世子出去寻医,没有见到鬼医仙,反而加重了病情,如果有访客,一律推了。”
李松:“属下遵命。”
经过影卫的刻意散播,再加上众人的以讹传讹,楚昉已经从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直接变成卧病床一病不起。
梁国京城的传言从这夫妻二人相克、到底谁能坚持到最后变成了这萧家四小姐可真厉害、刚回京就把世子克的一病不起,只怕没过门,这个世子就一命呜呼了。
萧玉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院子里荡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