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83章

上次见到这个男人,纪柯就觉得他?十分可疑,没想到这次又遇见了,而这个男人黑色斗篷下的那半张脸格外的白皙,像是在哪里见过。

那个男人像是在刻意?诱导着纪柯一样?,在又一次撞到纪柯后又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过去,嘴里好像振振有词,饶是纪柯的听觉再好,还是有些?听不?清。

男人跑的方向也是南坊,恰好是纪柯要去的地方,而且现在是白天,纪柯也不?惧怕,干脆抬起脚步跟在男人的身后。

这个男人的脚步开始很快,最后却慢了下来,纪柯没有废什么功夫便能紧紧跟着他?。

纪柯在男人的身后,越看越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他?很想把黑色斗篷掀开,看看是不?是跟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

纪柯就这样?跟着男人走进了南坊,住在南坊里的都是一些?穷苦的平民,所?以环境并不?是很好,大家对男人的装扮似乎也是见怪不?怪,倒是对纪柯投来好奇和害怕的目光。

男人最后停留在一间破败的屋子前,这间屋子像是常年失修,若只是从外观上来判断,纪柯绝对不?认为会有人住在这里面,男人扶着只剩下一半的门,回头看了纪柯一眼,似乎是在邀请他?进去,接着就迈了进去,整个人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纪柯想进去,但是却也在担心这是一个陷阱,这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死,他?若是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个屋子里面,恐怕短时间内也没有人会知道,最后尸体都可能不?能完整的保存下来。

但是若是他?不?进去,却又有些?遗憾,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神秘的男人,或许他?引自?己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自?己。

今日他?若是没这个胆子,或许会错过让自?己终身遗憾的事情,纪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上前,一眼望过去,这个破败的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半截门挡着去路,但只要轻轻一推便开了,完全起不?到阻挡的作用。

纪柯将手放到半截门上,却发?现这扇门不?想是被人为锯掉的,裂口?都是不?规则的,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小颗粒,显得凹凸不?平,纪柯没怎么想,心里在这一瞬间便有了答案。

他?轻轻一推,这扇门就被推开了,纪柯的一只脚踏进了这个房子,接着也像先前的那个男人一样?,身影逐渐消失在阳光之?下。

除了刚进来时的眼前突然一黑,纪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浮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机关暗器,也没有那种腐朽的气息,屋子里反而被收拾得很干净,摆着好几个桌子,而桌子上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个男人此刻正?背对着他?,褪去黑色斗篷之?后的他?倒像是一个儒雅的书生,背影挺拔,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衫,手里好似在把玩着一个缩小版的风筝,那骨节分明的双手有着异常的灵活。

听到脚步声?,男人慢慢转过身,眼睛里满是赞叹,“没想到纪大人有如此勇气,倒是叫在下好生佩服。”

屋子里点着蜡烛,一点也不?觉得暗,能够将对方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纪柯也回道:“还是齐大人叫纪某好生佩服,居然在南坊有这样?的一片天地。”

齐怀瑾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却不?显得女气,他?挑起眼角,看着面色严肃的纪柯,“纪大人不?必如此冷面相待,在下可帮了大人一个大忙呢。”

齐怀瑾放下手中的风筝,勾起唇角,他?这副模样?全然不?似外界传言的那般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反倒有一种把所?有事情掌握在手心里的自?信。

“什么忙?”

“大人可还记得南坊这几日的案件?那几具黑尸?”齐怀瑾慢慢走到纪柯的面前,欣赏着他?的表情。

“是你做的?”纪柯看着他?略显得意?的神色,品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齐怀瑾是工部的人,若是想拿到猛火粉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可是他?如今是工部尚书,为何要做这样?自?毁前程的事情?

“我是在帮你啊,纪大人。”齐怀瑾退后几步,痴痴的笑起来。

这个屋子里摆放的东西都是他?做实验时的工具,他?从小便是公认的机关天才,无论什么样?的东西到他?手里都能化腐朽为奇迹,有着特殊的作用。

他?会造桥,他?会修水利,他?会研制兵器,他?脑子里有无数奇思妙想,可是这些?都有什么用?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保的是那人的江山。

“纪大人,你手里的血已经够多了,这次可得轮到我了,我之?所?以把你引到这里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想找的那户人家已经不?在了,换种说法,是不?在这个世?上了,但是尸体却还在,就在北镇抚司呢。”

齐怀瑾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个失去神智的疯子,他?的语气疯疯癫癫,可是口?吻却异常认真,让纪柯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纪柯握着腰间的刀,“齐怀瑾,你就是那个狐狸眼男人,对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们该杀,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你既然问了,那我便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不?过纪大人,酒楼时你不?敢抓我,不?就是为了那两个字吗?”

齐怀瑾的眼睛很是透彻,没有像狐狸眼的妖异,除了黑白便再也没有其他?颜色,纪柯不?禁皱眉。

那日他?不?抓狐狸眼男人,就是因为听到了那两个字,那是他?一直放在心里的两个字,自?小便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这原本是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可是齐怀瑾怎么会知道?

“阿扶,我没说错吧,纪大人,应该没有人在你面前说过阿扶这两个字吧。”

纪柯抓住了齐怀瑾的脖子,语气危险,他?在这一刻是真的动了杀气,也顾不?得南坊黑尸和那户人家的事情了,他?想现在就掐断齐怀瑾的脖子。

“你为何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齐怀瑾被掐住了脖子,呼吸不?上来的他?面色潮红,可还保持着微笑,纪柯的力气很大,齐怀瑾的眼角都挤出了几滴眼泪,但是他?却不?甚在意?。

纪柯被窥探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自?然是很生气,但是也知道现在不?能杀齐怀瑾,若是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自?己也会有麻烦,齐家也不?会放过自?己。

纪柯在理?智中慢慢松开了手,齐怀瑾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他?摸着自?己的脖子,弯着腰拼命的咳嗽,他?当然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但是他?原本剩下的时间也就不?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时了。

“我知道,阿扶是你母亲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母亲因为生下你而死,我还知道,你并不?是孤儿?,还有一个奶奶,我什么都知道,纪柯,你怕了吗?”

齐怀瑾的声?音沙哑而断断续续的,却狠狠的砸在纪柯的心头上,纵使他?表面上不?动如山,内心也已犹如掀起惊涛骇浪。

“你到底是谁?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如果不?想死,就告诉我。”纪柯弯下腰,看着地上的齐怀瑾,一介文弱之?躯哪里比得过纪柯,齐怀瑾没了力气,只能瘫坐在地上。

但是无论纪柯无论怎么问,他?都只是笑,不?多说一个字,看得纪柯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掐死他?。

纪柯最恨这种不?能把一个人怎么样?的感觉,直觉在隐隐告诉他?,齐怀瑾知道的不?仅是这些?,他?出身齐家,又是工部尚书,这样?的簪缨子弟,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对自?己给予那么多的关注呢?

“纪柯,你在里面吗?我来调查现场,有村民说你进了这个屋子,你是不?是在里面啊?”尚峻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来。

有探子说在街上发?现可疑人员,尚峻跟那个狐狸眼男人过过招,一听这形容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赶紧就带着人来抓,没想到刚进南坊就听到村民在叽叽喳喳的议论,说看见一个锦衣卫进了那个屋子,瞧着模样?长得可俊了,但是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尚峻一听就觉得肯定是纪柯。

他?来到这个破败的小屋子前,却发?现门都只有一半,他?可是有洁癖的,自?然是不?想进去,所?以只试着在外面叫叫纪柯,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纪柯会进到这样?的屋子里,兴许是发?现那个狐狸眼男人的踪迹了?

还是这就是那个男人的老巢?

尚峻有些?跃跃欲试,但是碍于自?己的洁癖,他?还是决定等纪柯,但是纪柯却没回应自?己,有村民说亲眼看见他?进去了,这可真是奇怪,还是他?已经离开了?

尚峻不?得不?决定自?己进去看看,但是当他?想要属下去推开那扇门的时候,纪柯却拉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齐怀瑾可以说是被纪柯拖着出来的,一出来后就被丢到了地上,他?身上感觉痛极了,却还是保持着微笑,像是没有脾气一样?。

这下轮到尚峻傻眼了,他?认出来这宝蓝色的身影正?是工部尚书齐怀瑾,两个人昨日才刚刚见过,这会儿?他?怎么就到南坊了,还被纪柯这样?对待?

“齐大人,你们......”

纪柯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而且齐怀瑾看着清秀,但实际上也不?是女人。

“把齐大人的嘴堵起来,关到北镇抚司的大牢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就算是谁来提人,都不?准。”

“这...齐大人是犯了什么事吗?对了,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

尚峻有些?害怕纪柯现在的样?子,像是六亲不?认,完全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

“作为锦衣卫,什么时候抓人需要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