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倾城被打蒙了,渔卿卿大概用了全部的力量,她觉得自己的脸颊迅速地肿了起来。
她顾不得捂脸,只是茫然而又无助地解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从厨房里出来她就这样了。”
“你明知道她有病,你说什么刺激她的话!”渔卿卿哭着扳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她:“她不但有家族遗传病,还有心脏病,她根本受不得刺激,你杀了我姐姐,你害死了我姐姐!”
“没有......”她虚弱地反驳:“我什么都没说......”
明明什么都没说,就是怕她发病,所以才什么都不敢说。
但是没想到,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出了事。
她被渔卿卿给晃得东倒西歪,渔卿卿向她又举起手,她躲也不躲,傻乎乎地站着任她打下来。
但是,这巴掌没有落的下来,被一个有力的手掌给握住了。
渔卿卿抬头看,是烨倦。
她满脸的泪水,但男人浑身冷沉的气息,令她瞬间收住了眼泪。
“姐夫。”她哭的声音嘶哑:“我姐姐死了,我姐姐死了!”
烨倦看不出情绪的眸盯着她半秒,随即松开手,将她交给站在一边的丁寒:“先扶她到一边去。”
然后,伸手揽住摇摇欲坠的裴倾城。
她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睛,喃喃低语:“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的,我不知道。”
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的女人,扶她在长椅上坐下,丁寒安顿好渔卿卿走过来:“爷,渔小姐在里面。”
“嗯。”他又低头看裴倾城一眼,迈步走进了急救室。
丁寒站在裴倾城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不然她就要滑倒在地上了。
这事情,有点麻烦。
丁寒看着面无人色的裴倾城,忍不住道:“裴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好好想清楚,因为渔卿卿报警了。”
裴倾城完全没听到似的,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烨倦在急救室里待了良久才走出来,眼眶微红,眼底笼罩着一层无可名状的哀痛。
丁寒急忙迎上去:“警察来了,现在要把裴小姐给带走。”
抬眼看向长椅上浑浑噩噩的女人,她不知道在哪个空间里神游,眼神恍恍惚惚。
“她被吓坏了,如果他们要问话,也要等她情绪稳定下来,现在什么都问不到。”他沉声道:“先安排梓约的后事。”
“是。”
“烨董。”渔卿卿浓重的鼻音的声音响起,她红着眼眶走过来站在烨倦的面前:“烨董,现在这个时候,你不会还想包庇裴倾城吧?”
“你搞清楚事情真相了么?”烨倦看她一眼:“为什么贸贸然报警?”
“我姐姐死在她家里,你说我要不要报警?”渔卿卿厉声道:“烨董,她是害死我姐的凶手,你还要包庇她么?你不是要跟我姐结婚了么,你的未婚妻被人害死了,你还要包庇么?”
“渔卿卿,冷静下来再说话。”他回头对身边的保安说:“先带渔小姐回去休息。”
“我不要,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看着杀人凶手被抓起来!”
烨倦挥挥手,两个保镖便半拖半扶着渔卿卿将她弄走了。
“爷。”丁寒打点完,向烨倦汇报:“警察已经走了,说会等到裴小姐的状态稍微好些才会来询问。”
“嗯。”烨倦点点头,走到裴倾城的面前蹲下来。
女人靠在墙上,眼神涣散,好不容易聚焦了,才看得清面前的烨倦。
她抓住他的胳膊,惶恐地跟他解释:“我什么都没有跟她说,我只是进去烧了壶水,等我出来她就已经这样了。”
“倾倾。”他柔声道:“现在不要想这么多,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他抱起了裴倾城,向医院外面走去。
裴倾城蜷缩在他的怀里,安静地像只小猫。
回到了庄生晓梦,将裴倾城放在卧室的床上,她瞪大了眼睛躺着。
在她床前站了片刻便走开。
处理完事情回到床边,她还是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无光,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给她打一针有安定成分的药,让她好好睡一觉。”烨倦对一边的医生说。
“是,烨董。”
楼下的大厅,烨倦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扔了好几个烟蒂了。
丁寒在一边小声汇报:“渔小姐的灵堂已经在锦园设好了,爷您今晚过去么?”
“唔,我过去,你今晚让迢迢过来陪她。”
“是,爷。”
“还有,渔卿卿晚上秘密召集了记者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现在外面关于裴小姐害死渔梓约的事情闹的风风雨雨。”
“怎么没有找人看住她?”
“渔卿卿从医院里出来就说要去锦园给渔梓约收拾她的遗物,她一个人在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新闻发布会也是以网络形式召开的。”
“盯紧了渔卿卿,她是存心要把这件事扩大。”
“是,爷。”
事情闹大了,恐怕,不一定能保得住裴倾城。
烨倦抬头看了眼楼上,伸手穿上丁寒手里为他准备好的丧服,低头走出了大门。
万江园的早晨,渔梓约来了,她们闲聊了几句。
茶水冷了,裴倾城去厨房烧水,门铃响了,接着杯子打碎了。
她弯腰捡一地的碎玻璃,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裴倾城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一脑袋的汗珠:“有人,有人,有人!”
“倾城,倾城。”身边的人急忙伸手扶住裴倾城:“倾城,你醒了?”
她喘着粗气,渔梓约的脸一整晚都出现在她的梦里,只是她被注射了安定成分的药剂,害怕,却醒不来。
她喘匀了气回头看身边的人,是沈迢迢。
“倾城,别害怕,是我。”沈迢迢拿了靠枕放在她的背后,让她躺的更舒服点。
“迢迢。”她稍微恢复了些神智,捧着沈迢迢递给她的水一饮而尽。
“慢点喝。”沈迢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要不要再睡一会,还是要吃点东西?”
“迢迢。”裴倾城窝在床上,虚弱地气若游丝,还好房间里安静,不然都听不到她的声音:“我梦到了渔梓约。”
“倾城,先不要想这些。”沈迢迢急忙说:“等身体好一点再想。”
其实,警察已经在楼下的沙发上等着了,当时裴倾城还没醒,沈迢迢本来打算先让警察离开,等到裴倾城状态好些再说。
但是,警察的态度坚决,说就在这等裴倾城。
她又去给警方的朋友打电话,但是即便是最高领导都告诉她,现在网络上闹的沸沸扬扬,群情激奋,如果再包庇裴倾城的话,就算是烨倦都不好使。
所以,警察没有闯进房间把裴倾城给带走已经是给了面子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没说请进就打开了。
花姐摊着两手束手无策地站在门口道:“警察同志一定要上来,我拦都拦不住。”
从身后走来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威严又严肃地开口:“裴小姐醒了是吧?我们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了,希望你们不要再阻碍我们办案,如果你们合作的话看在烨董和沈小姐的面子就在这里询问,实在不行只能请裴小姐跟我们去局里了。”
沈迢迢站起来,笑着试图打圆场:“裴小姐也是刚刚醒......”
她话没说完警察便走了进来,走到裴倾城的床前:“裴小姐,关于昨天渔梓约的案子,你是嫌疑人,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跟你了解。”
“警察同志,裴小姐只是当事人,渔梓约不是死于谋杀,所以嫌疑人这个词是不是......”沈迢迢皱着眉头道。
“沈小姐。”一个警察不悦地看着沈迢迢:“渔梓约的妹妹报警了,这件事情已经立案,至于渔梓约的死因是心脏病,受到了惊吓和刺激才会导致发病,当时又只有裴小姐一个人在场,所以我们称她是嫌疑人并没有问题。”
“可是......”
“沈小姐,我们要开始询问了,麻烦你回避。”另一个警察指着敞开的门口对沈迢迢说:“请。”
“我要找你们的上司。”沈迢迢掏出电话,裴倾城伸出手拉住了沈迢迢的胳膊,向她摇摇头:“你先出去吧,迢迢。”
“倾城,”沈迢迢为难地咬着唇看着裴倾城。
“你先出去吧,我没事。”
沈迢迢只好先走出了房间,裴倾城坐在床上,捋了捋头发,深吸一口气。
警察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打开了手里的小本,公事公办地开口:“裴小姐,说说昨天的情况。”
“昨天早上九点钟左右。”裴倾城低缓地开口,重新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她的手指又在微微发抖:“渔梓约来我家找我。”
“你家是万江园19栋505吗?”
“是。”裴倾城点点头。
“可以阐述下你和渔梓约的关系?”
她咬着唇:“我和她没有直接联系。”
“那就间接关系。”
“她是我前夫的未婚妻。”
一高一瘦两个警察停住了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估计在捋清楚俩人之间复杂的关系。
“好了,裴小姐,你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昨天早上渔梓约来找我,我们聊了几句。”
“她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说她婚礼的事情。”
“你的前夫的未婚妻,来找你跟你说她婚礼的事情?”警察抬头斜睨她,满脸不相信。
的确,这么说起来是挺匪夷所思的,但是事实真的如此。
“她原本邀请了我,后来又取消了邀请。”
“所以你们发生了争执?”
“没有。”裴倾城立刻否认:“我们没有发生争执。”
事实上,差一点点,但是裴倾城克制住了。
“你继续往下说。”
“然后,茶凉了,我就去厨房里烧水。”
“大约多长时间?”
“十分钟左右。”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有。”裴倾城说:“我听到了门铃声,然后我放在台子上的杯子被打碎了,所以我就去捡碎玻璃渣,就没注意门铃声。”
“也就是说,你并不能肯定门铃声响起,或者确定是你家的?”
裴倾城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警察:“我能肯定我听到了门铃声,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