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雨楼似乎没有沈迢迢这么开心,本来他也是给裴倾城面子才勉为其难地来的。
裴倾城看他的表情,忽然有些忐忑。
当初跟楼雨楼说的是来试个镜,走个过场就得了,没想到真的被选上了,这可就不是走个过场那么简单了,试镜不过五分钟,这拍摄少则几个月多则大半年。
而且楼雨楼是男二,戏份很多的。
裴倾城面有难色,看向楼雨楼:“你自己怎么看?”
她这么一问,沈迢迢也有点紧张:“你真的特别适合这个角色。”
楼雨楼却看着裴倾城:“你觉得呢,我可以拍这个戏么?”
“我?”裴倾城看看楼雨楼,又看看沈迢迢,她正特别期盼地看着她。
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如果你不觉得讨厌,我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刚才试了下镜,觉得拍戏也挺有意思的,尝试这一次也未尝不可。”他轻描淡写的。
沈迢迢却乐开了花:“那就太好了,那我们就照计划。今天中午得好好庆祝一下!”
“我有一个问题。”楼雨楼说。
“什么,你说。”
“拍摄时间是什么,我不想耽误裴氏的工作。”
“拍摄时间可以协调,不过你老板就在眼前,你还怕什么?”沈迢迢冲裴倾城努了努嘴:“倾城,你不会为难雨楼的哦?”
“这点倒是没问题,要不然先给你放两个月的长假?”
“这样最好了!”沈迢迢抚掌大乐:“你看,这事情不就这么解决了?”
楼雨楼可没沈迢迢这么高兴:“我刚工作不久,哪有资格放这么长时间的大假,对我来说,裴氏的工作是我的正业,我不想因为拍戏而耽误了工作。”
裴倾城想了下:“要不然,我跟你们部长商量一下,把你的工作时间稍微调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事情解决了,最高兴的是沈迢迢。
裴倾城总觉得楼雨楼不是很高兴,好像是完全取决于她的意愿。
本来想问问他,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沈迢迢兴致很高,提议晚上出去大吃一顿。
“必须得喝一杯!”沈迢迢说。
本来,裴倾城是没什么兴趣的,刚想拒绝,但是听到她说喝一杯,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迫切需要喝点酒。
于是便欣然同意:“现在就走吗?”
“我还有一点事,顶多半个小时,对了,雨楼,你跟我去认识一下重要的演职人员,明天要拍定妆照了。”沈迢迢握住楼雨楼的手腕,匆匆对裴倾城挥了挥手:“倾城,你在这里坐一会,我们等会就来。”
沈迢迢拉着楼雨楼急冲冲地走了,裴倾城只能坐在原地等他们。
脚踝已经不痛了,但是还有点隐隐的发胀,她半弯着腰用手轻轻按着脚踝。
一双踩着裸色高跟鞋的脚停留在她面前,知道是谁所以就懒得抬头。
渔卿卿柔软的声音传来:“裴小姐,脚还痛不痛,我去找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已经好多了。”她直起腰来看着渔卿卿笑:“这么巧你也在这个片场?”
“这几场戏都在这里,姐姐没看过拍戏,所以就来看我。”她在裴倾城的身边坐下来:“姐姐身体不好,所以烨董不放心,走哪里都得跟着。”
她说这话似乎是很不经意,但是听在裴倾城的耳朵里是刻意又刻意。
裴倾城歪头看着她,不知道渔卿卿穿的是不是戏服,不过很美。
“烨董陪谁也好,总之不是陪你我,所以我们俩在这里讨论好像没什么意思。”
渔卿卿怔了下,听出了裴倾城话里的意思。
她在讽刺渔卿卿,陪的又不是她,没必要拿出来炫耀。
渔卿卿脸色僵了僵,随即便笑了:“裴小姐不介意,我当然是没问题了,按道理烨董是我的姐夫。”
“你都叫我裴小姐了,我还有什么好介意的,至于你说烨董是你的姐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他还没离婚。”裴倾城托着腮,歪着头,长发披泄在肩头,她表情很淡,似笑非笑,仿佛身体外罩上了一层保护罩,无论什么刀枪剑戟都伤不了她。
这种既伤不了裴倾城的内心,顶多伤伤皮肉的话说多了也没意思。
渔卿卿估计觉得自己也无趣,便站起来,捋了捋褶皱的裙摆:“裴小姐先休息吧,我那边还有点事。”
“渔小姐。”裴倾城仰头望着她:“你喜欢烨倦是吧?”
她愣住了,身体侧着要转不转的样子,呆了好几秒钟才回头看了裴倾城一眼:“你说什么?”
“别掩饰了,其实,你看我和看你姐姐的眼神都一样,你姐姐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嫉妒她?”裴倾城坐着,渔卿卿站着,这样的高度仰着头看她实在是太累,裴倾城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平视渔卿卿:“你活的挺累,面前一座又一座的大山,你不可能翻的过去,我知道我是你姐姐的翻版,但是我算是他最宠爱的,就算没有我,也轮不到你。”
裴倾城说的话很重,和渔卿卿打了这么久的哑谜,她不想再那么说话,与其一直云里雾里,还不如挑灯看剑,把话放明了说。
渔卿卿到底还是嫩些,脸色红白交替。
裴倾城无意低头扫了眼她的手,正攥成拳头紧紧地贴在身体两侧。
她知道,她说进了渔卿卿的心坎里,这些话像刀一样在剜她的心。
可是,刚才在厕所里,渔卿卿和渔梓约的对话,哪一句不是戳进了她的心。
渔卿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裴小姐,你误会了,我不可能爱上我姐姐的男人的。”
“姐妹俩同时抢一个男人,这种桥段多了去了。”裴倾城烊笑:“再说,他现在还不是你姐姐的男人,目前还是我的。”
“裴小姐。”她咬着唇,将下唇咬的发白,怜悯地看着裴倾城:“我理解你的心情,被烨董一直当做我姐姐的替身自然是很不好受,有的时候放手比死死攥在手里对自己要更好一些。”
“我想你搞错了,不是我要死死攥在手里,你可以去问你的准姐夫,到底是谁不放手。”
渔卿卿语气柔浅,但樱桃小口里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足以把裴倾城给闷死。
她摇摇欲坠,快要站不住了。
“我去洗手间,失陪。”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去厕所。
她忍着脚踝的痛楚,一步一步走进了洗手间。
原来,她真的是在意烨倦的,而且是很在意。
渔卿卿很精准的每一个小刀子都捅在了她的心窝里。
很痛,扎心大概就是这种感受。
去完洗手间,一边看手机一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虽然没有抬头,但能感觉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那个人握住手腕拉进了怀里。
知道是谁,所以在他怀里挣扎,却没有挣脱开。
她有点恼:“烨董,别人都看着,您这样就没意思了。”
“我抱我自己的太太,就算被记者拍到也没什么。”他紧紧拥着她,将他的下巴杵在她的领窝里。
“如果可以,烨太太的名分我可以送给任何一个想要的人。”
他用手掌起她巴掌大的小脸,眯着眸看她:“你就这么不想要?”
“烨太太的名分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得目睹着你陪着其他的女人招摇天下?”
“吃醋?”他大拇指在她小巧的下巴处摩挲着。
“是不是我说不吃醋,你就可以继续无所忌惮了?”
“我看得透很多的事情。”他的眼神一寸一寸在她精致的脸上挪动着:“但唯独看不透你。”
“你不需要看得透,想要知道什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她仰着小小的明艳的脸孔,看着烨倦的黑瞳道:“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爱你?抱歉,烨董,自始自终我没有爱过你。你问我为什么看到你和渔梓约在一起会不开心?是因为没有女人会喜欢被当做替身的感觉。”
她反正挣不开他的怀抱,也就这么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可以说,我习惯了和你在一起,有和没有都没什么所谓,也许是现在我喜欢的人还没出现,等他出现了,烨董,你就算用绳子把我捆起来,我也要离开你。”
“说了着么一大通,就是想告诉我,你现在还是心无所属?”
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扣子硌着她的脸颊,令她很不舒服。
两只手抵着他的胸口,使劲推了推:“抱够了吧,抱够了就松开。”
“晚上一起吃饭。”
“我晚上有约了。”
“约了迢迢还有那个小男生?”
“是你说的。”裴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23岁了,不是小男生,只比我小三岁。”
“你想说什么?”
“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俩人的气场纠结在一起,散发着一触即发的危险。
她被烨倦抱着,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委屈到极点,她趴在他的胸口,忽然低低地哭了:“烨倦,我的孩子没了,我很伤,但是再伤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安慰。”
感受到来自胸口的潮湿,低头一看,小女人趴在他的怀里默默流泪。
心顿时就化作了一滩水,握住了女人冰冷的手:“好端端哭什么?”
“你放开我,烨倦。”她无力地挣扎:“不带你这样的。”
虽然仍是在使性子,但是语气娇软,让人心软成了一坨棉花糖。
手臂微微地松开了些力量,但仍然将她圈在怀里,低头给她擦眼泪:“倾倾,或许我们都需要时间,嗯?”
“你放了我吧。”她哀哀地哀求着:“如果你想补偿我,那你就放了我,远离我,好不好?”
“倾倾。”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先去车上休息一会。”
被他圈着转身,身体软软的仿佛脱了水。
洗手间听到的那些对话,不仅伤了她的心,还有她的自尊心。
她不需要这样的安慰,可怜她同情她的安慰。
刚迈步,便看到一个藕荷色的裙裾,柔软的声音:“倦,裴小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