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豫亲侯的千金钟美伦带着大批的嫁妆一路闯入皇宫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而沈离澈从北方远征归来,每隔一晚都睡在柴房的时间也已经有了十五天的时间。
在这段期间,云华和沈离澈两人都忙于整理堆积如山的文书,尤其是不断地思考先前提到的悬案——针对卡牌工会和苍生教的处理法。
因为苍生教提出了莫名其妙的违反风俗禁令,现在在燕都乃至整个天晋国境内都是不能贩卖新的卡牌的。所有商品都被苍生教没收了。
这些没收品在施行了‘去除污秽的法事’之后,教会就会再以高价把它们转卖给卡牌工会。真是可笑至极,工会制造的货物被教会无条件没收,而且还必须自行买回。
卡牌工会几乎每天都递交陈情书。当然啦,澡堂工会那边也是一样。因为缺少了赌博这一项娱乐后,客人上门的频率自然也降低了。
街上出现了心情烦躁的流氓四处捣乱;无法在澡堂卖酒的蒸馏酒工会,也向皇宫递交陈情书。
如果让苍生教再这样继续蛮横下去,显然总有一天事态会演变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即使如此,您也不能放任一个不请自来的女人啊!”
正专心写字时耳边突然听见这种喊叫声,让云华手上的笔差点掉了下去。
“我已经看不下去了。王妃殿下您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是件好事,但那个女人现在根本是恣意妄为啊!”
此时,由巴雅和奈奈带头侍女们,现在犹如变成拥护云华的亲卫队,每一天都在高声提倡‘钟美伦’。
“巴雅……”
“姐姐!您也太大度,当初我就应该极力阻止什么选秀!你看看现在,她以为自己是谁啊?除了要求自己侍寝,就连用餐时也要求自己要和陛下一同出席,真是有够厚脸皮的!”
她一边将散落在地板上的文书捡起来,集中在一起后再打开弄平,一边表达愤慨之意。
“可是巴雅,她都宣告自己要为陛下孕育皇室继承人了,如果沈离澈还跟我睡在一起,到时候伤脑筋的就是我了!”
巴雅自然是知道,云华和沈离澈这对表面夫妻,根本没有过同房,又拿来的什么继承人来安抚百官群臣。
“问题不在这里吧!”
巴雅生气地做着摊纸的动作,想到这几天那女人的所作所为,火气越来越大。
“像她这样带着嫁妆自己跑来要求成嫔妃的,根本就不合常理。我怎么看都觉得她是故意借他父亲的地位来向您示威的。
而且,还有说什么给她的寝殿位置离陛下太远,明明先前是她自己选的,现在居然还有脸跑去向陛下哭诉!”
“也有可能,钟小姐直接对我说的话,她怕我会不高兴,反而撤掉她之前的请求吧。”
看着巴雅积压的怒气如火山即将喷发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挥拳将她口中的坏蛋砸成烂泥的样子,云华讶然轻笑的再一旁轻言劝解。
实际上云华也从其他侍女口中了解了巴雅方才说的事情。因为带来的嫁妆太多,两个偏殿都装的满满当当的也没有放不下,所以临时要求增加一处殿阁来作为居住的地方。
按钟美伦当时原话是,并不是对当前的寝殿不满,只是小女子在乡下的父亲会担心,或许有一天会被赶出宫。
于是,她现在住在西宫中是仅次于云华等级的宫苑。为了把她从邺城带来的行李全部放进去,她使用的房间数甚至比身为王妃的云华还多。
当然,这也和云华这位王妃,生活的太过简朴有关……
“您就是这样才会被那个女人骗了。那女人并不是姐姐您所认为的柔弱女子!”
巴雅说完,最后还用一句‘对吧’征求众人的同意,伫立在墙边的侍女们纷纷用力点头。
“被骗了……?我吗?”
“对啊,那女人故意带很多嫁妆来!”
“为什么她需要这么做?”
“因为她要彰显她的身份,故意用这种方法抬高自己的再宫中的地位啊。”
巴雅理所当然地说着。
“来时说的好听是为了能在陛下身边服侍左右,但她身为地方领主的女儿,能真的甘愿作为一名普通的侍女被人使唤吗?
她就是不能接受这一点,所以才会故意带很多嫁妆和行礼,故意弄出一个出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皇城。她要表示自己不是侍女,而是王妃殿下亲自以陛下爱妾身分将她召唤入都的。”
其它侍女们听见巴雅的话之后也纷纷点头。
根据巴雅的判断,她的行李之所以会带得那么多,也是一种避免被安排到侍女房间的对策。
“还没被陛下临幸过,就摆出一副宠妾的架子,真是笑死人了。明明就是这样,她居然还想和王妃殿下平起平坐,甚至要求要陛下轮流前往您和她的寝室,究竟是想不要脸到怎样的程度啊!”
“没错,没错!”
“就是说嘛。”
云华看着众多侍女对钟美伦的控诉,处理了半天政务的脑袋更是嗡嗡作响,一边还抽出手帕提她擦拭着啜泣的眼泪。
”她居然装出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姐姐你也是太温柔了,即便为了什么大局容忍,也该有个限度,否则就不知道她下次会提出什么要求了啦!”
巴雅接下云华递出的手帕,说了声不好意思之后,用力擤起了鼻涕。
这算温柔吗?云华总觉得无法理解。
自己的确是顺着钟美伦的要求,让她随自己高兴去做,可是她并不认为那是温柔。
亦或是不感兴趣?……不对,应该说是装成不感兴趣,才最接近自己的感觉。不知为何,只要一想起她的事,云华整理文件的速度就会变慢。
所以,云华刻意不去思考钟美伦的事情。凡是她提出的要求,不论是房间的事也好、寝室的顺序也好,云华都交代巴雅要依她高兴去做。
可是,假使钟美伦真如巴雅她们所说的一样的话,那她还真是个厉害的谋士啊。不论她的行为是不是想确保在这个宫廷中的爱妾地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脑袋很好。
但是,问题并不在这里。她为何如此拚命想成为爱妾呢?单纯因为喜欢沈离澈吗?或者是她家人的意图?
不,她一定是喜欢沈离澈没错。
云华清晰的记得,在沈离澈凯旋归来的时候,钟美伦听说后几乎整个人都冲出去了。哪像自己直到巴雅提醒之前,都没想到要去梳妆打扮……
豫亲侯或许开始确实为了成全女儿的那份情意,但人心难测,或许在不知不觉之间,对似乎唾手可得的君王宝座也产生欲望,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今后多排些人,稍微调查一下他周遭的人好了。
云华心里这么打算着,管大致上做过她们的身家调查了,但在上次的嫔妃选拔会之后,也可能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
“王、王、王妃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随侍云华不久的侍女奈奈,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像是在坡道上滚动的球一样,冲进了房间里。
向来总是因为冒失而被侍女长和奈奈教训的巴雅,此时中算逮到机会,立刻一脸神气地说:
“奈奈,这样太没礼貌了。你忘记平日里女官是如何教育我们在宫中要如何走路的吗!”
她的口气和平日经常斥责侍女的侍女长荣雨兰如出一辙。
“非、非常抱歉,王妃殿下。”
奈奈低头一阵道歉之后,重新重新看向云华。
“怎么啦,这么慌慌张张的?”
“关、关于这件事,事实上,钟美伦小姐现在正往这边来。她突然提出晋见王妃殿下的要求……!”
奈奈说完的瞬间,云华的简易办公室内就散发出紧绷的气氛。
巴雅突然喊叫了起来:“王妃殿下,我现在就为您更衣!”
“啊?”
隔着桌子,云华傻眼地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巴雅。
“为什么我需要换衣服?”
今天自己也没有下地翻土,衣服也是早上时刚穿的,除了有些褶痕,其他都符合王妃的打扮啊!
“因为,那个女人为了夸耀自己的气质,老是穿那种清雅粉嫩的裙装!既然如此,您也得好好打扮一下,让她见识见识您的美貌才行,和她一决胜负,知难而退!”
云华傻眼了。她心想,为何自己非得在这里以服侍一决胜负呢?真是莫名其妙。
“随她去穿,我穿什么都无所谓吧。”
“不行!来,请您多戴些头饰,后冠也要戴整齐!我们的王妃殿下居然被那种乡下女人给看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了。来来来。”
奈奈和巴雅同气连枝的打开了珠宝盒,有的人则是将胭脂涂抹,在无人阻止之下,她们已经快把一串含有的南海珍珠戴到云华的脖子上了。
“好、好了,这个拿到旁边去。”
一件件的珠宝不要钱似的不断在自己身上压来,云华终于将身边的侍女拨开,将满头沉重的装饰物一件件取了下来。
“怎么可以啊,王妃殿下!”
“我这样子就行了,奈奈,请钟小姐进来。”
以巴雅和奈奈为首,所有随侍王妃的侍女们,全都感到不满地叹了口气。云华装作没看见她们的反应,对着门边的人传令。
过了一会儿,门扉往两侧敞开。掀开御寒用的门帘后,钟美伦像是从下方钻进来似地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