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衣服解开，我看看伤口！”
云华冰冷的口吻，让一旁的牧修杰老实的静立，丝毫不敢为沈离澈帮腔。
沈离澈撇撇嘴，左手还是解开衣衫的扣子，颇为不情愿的退下衣服，早已疼的僵硬的右手，几乎没有任何的动作。
看着沈离澈笨拙而缓慢的动作，云华深吸口气，还是没有按捺住上前帮了一把。
血淋淋的伤口因为沈离澈的不重视，绷带被鲜血侵染成不自然的暗红色，随着云华一圈圈的解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慢慢飘入到几人鼻畔间。
打开绷带的刹那，沈离澈看到伤口的也是一愣，伤口周边的血肉此时泛着不自然的黑红色，从里面流出带来的黑血正是腐臭味的来源。
“这是……”
“不是让医师看过了吗？都给你开了些什么药？”
没有回答沈离澈的疑问，云华冷着一张脸，直接询问之前医师的诊断过程。
牧修杰一直全程跟随，自然也清楚，连忙替沈离澈回道。
“医师当时除了为陛下做了放血处理来清理余毒后，还喂食了百年的胃石来调养！”
放血去毒，如果只是普通的毒也算是一种比较合理的急救方式，云华忍了，毕竟急救中也很难分辨出毒液的种类。
但听到居然服用胃石，云华就觉得怒火直冲脑门，恨不得将大陆上这些招摇撞骗的医师重新回炉再造。
“胃石只是某些矿物质在胃内凝结而形成的异物，对人体和所有疾病都没有任何作用！”
“是……是吗！”
牧修杰自然不了解这些，毕竟胃石在医药局百年来的夸大下，已经堪比人参灵芝，人为是人体结晶的宝贝，自然是最为大补的东西。
“陛下伤口上的毒液带有一定腐蚀性，如若不将这些腐肉清理，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反而会不断的恶化下去，慢慢消耗陛下的体能，直到被折磨的骨化形销。”
轻飘飘的一段话，已经惊的两个男人汗毛倒立，瞪大的双眼望着手臂上的伤口。
“我还以为这次刺客的本领无能，原来还藏了这样恶毒的心思！你去亲自审问，看看到底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竟然想如此折磨我！”
“遵命，陛下！”
牧修杰领命离开，但也吩咐侍从端来了热水守候在一侧，好方便云华的清毒工作。
见沈离澈终于重视起来，云华紧绷的脸算是有了一些缓色，只是微微皱起的柳眉，视线依然放在伤口上。
果然透视的结果和亲眼所见，还是差了许多。
“我需要将这些发黑的腐肉全都用刀割下来，然后再进行缝合，这个过程长且痛苦，我会熬制一些汤药让你睡下，就感觉不到了！”
云华用温水轻柔的擦拭了伤口周边的黑血，已经开始了手头的准备，酒精，小刀，缝合针线，已经让门外的巴雅去自己的寝殿拿了。
虽然被云华劈头盖脸的呵斥了一顿，但此时云华半蹲在沈离澈身前，静静地半仰着头，雪白的脖颈露出美丽的弧线，晶莹的眸色中虽还带着怒意，也还带着她自信的美丽。
沈离澈就这样专注的盯着云华，目光深切，好看的唇角也突然勾起一丝笑容，压根就没有听到云华跟自己说了什么。
直到伤口突然被云华狠狠压了下去，方才还觉得无比美丽的眼眸，刹那间又成妖女的样子。
“你干什么！”
“问你干嘛不回答，我说要给你麻醉，这样我才好给你清淤缝合！”
沈离澈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伤口，片刻。
“不必了，直接来吧！”
“你确定？”
这次还云华愕然，刮骨疗毒时关羽还有个人来专门陪他下棋分散精力，完全清醒的完成整个手术，这已经不仅仅是需要勇气的事情了。
“有时候，在伤口上撒盐不仅是为了消毒，更是为了让人疼的更加清醒！”
沈离澈决然的说道，这次自己的疏忽大意，如若不是有云华，自己可能真的会就此慢慢死去。
这样的事情，如若换在以往，沈离澈绝对不会发生。
是现在太过安逸的日子，让他放下了一直警惕的心。
“……好吧！”
云华没有反对，待巴雅将东西拿给自己后，沈离澈在看到布包中那把精致的小刀，眼中再染笑意。
“没想到这东西，你保存了这么多年！”
那把匕首，记得还是自己去往紫岚为质时，外祖送给他防身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恩，很好用！”
将小刀和针线浸泡在酒精中，华丽的服侍已经在巴雅的帮助下罩上了一个洁白的罩衣，受伤还带着一个奇怪的透明手套。
“好了，现在还需要陛下您放轻松，如果忍不住了，通仙散已经熬制好，请随时告知我才好！”
云华再次提醒，见沈离澈坚定的没有丝毫犹豫，也不再继续劝说，执起小刀站到沈离澈的身侧。
“那我开始了！”
银白的小刀在云华灵巧的手中不断的飞舞，每一刀速度极快，让沈离澈几乎感觉不到一刀刀被凌迟的痛苦，只是觉得肩膀始终被一阵灼热所侵。
即便如此，切肤之痛也让沈离澈浑身痉挛，额头直冒冷汗，眼前雪花乱闪，还有些发黑发昏，却硬是没有哼出半句来。
云华手中速度飞快，但也是第一次在病人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清腐，精神高度集中下，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直到看到沈离澈眸色开始变得恍惚，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弛了些许。
“姐姐，他这是……怎么了！”
作为云华唯一信任的侍女，巴雅一直守候在这里，血腥而残忍的割肉过程，巴雅都觉得肉疼的缩进了脖子。
直到看到已经上升到和野王匹配的沈离澈目光开始涣散，若杆子一样笔直坐立的身体也开始左右摇晃，才好奇的询问。
“没事！”
云华轻轻回了句，手中下刀的速度却慢了起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砰的一声，沈离澈高大的身体直接歪倒在柔软的椅背上，云华才算松了口气。
门外，牧修杰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恰巧看到这一幕。
“陛下这是……”
“他坚持不要麻药清腐，我只能在刀上洒了些药，让他慢慢昏迷！”
“哦！”
云华的解释，牧修杰居然丝毫没有怀疑。
“这么快就回来了，有结果了吗？”
云华手中动作飞快，每一刀挖的都比方才深了许多，刀片割进下面正常的皮肉里，将伤口下面还没有出现异样的好肉也割去一部分才结束一处的清腐。
一处原本只是有些深的伤口，慢慢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深切大的血窟窿。
“刺客……自杀了！”
“不意外！”
云华怔了下，才从酒精中拿出针线开始缝合。
余光中，牧修杰神情突然变得莫名诡异，似思考，似疑惑，让云华不得不又重新问道。
“你见过？”
是的，面对缝合手术，牧修杰除了没有常人该有的惊讶，比如巴雅，正惊得圆瞪着眼睛，一手还摸着自己的脖子。
而在牧修杰的眼中，他却只有疑惑和思考。
云华的询问打断了牧修杰的呆愣，刚毅的脸上愣了愣后道，“见过，在大陆的某个神殿中，这些东西也是圣人流传下的遗物之一！”
云华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早在和箫老一起时，她就已经猜想，苍生会所信仰的圣人，恐怕就是以为早先穿越到这里的医者。
“原来这些东西，真正的作用是这样做的！那些昏庸的老家伙，恐怕想破脑袋也不会有了解真相的这一天！”
到是牧修杰，再看了会云华缝合的过程后，讽刺般的冷冷笑道，让云华不得不从这些话语中却怀疑，牧修杰和苍生会的人极为熟识。
“好了，还请内史令大人吩咐下去，接下来的几天，陛下的食物都要以清淡为主，并且每餐必须有甘草和绿豆为主的烫饮来祛除体内剩余的毒素！”
“明白了！我这就下去吩咐！”
月色朦胧中，垂落的帐幔里隐隐露出床上男人精壮修长的身体，松松散散的衣领露出胸口的肌肤，更是平添了几分暧昧。
沈离澈几乎是再侍女发出的绿光的视线中醒来的，麻木的右手和下颌因咬合力度过大而有些酸痛外，预期的疼痛早已在他没有知觉的时候完成了。
一条黑色三角巾正吊着他的右手，虽阻挠了手臂的活动，但也绝对不会牵扯到肩头的伤口。
“这妖女，既然都做好了，为什么就不能在为我多填一件衣服！”
沈离澈腹诽的同时，左手已经轻轻将敞开的衣领拉个掩饰。
守候在外的侍女顿时露出某种遗憾，其中一个陡然想到什么匆匆出去寻云华去了。
这是王妃吩咐的，陛下醒来时，一定要及时通报，好让她检查陛下身体伤口的情况。
既然是要检查，那陛下的衣服，肯定是穿不久的！
待云华在侍女的引领下赶来，并没有侍女所期待的结果，沈离澈原本也以为松口气的端口，却突然听到。
“陛下醒来，可有过小解？”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