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玉牌

阿吾维护沈长卿,纵使大妖们心生不满,也只能憋着。

沈长卿也自知在议事大厅擅自开口,给阿吾添了不少麻烦,愈发的沉默忏愧。

“大王,是我连累了你。”

阿吾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道:“那群老东西不过是自己找不出奸细,怕本王责罚,又忙着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罢了。”

所以,阿吾才不敢贸然下令处死獾兽如欢。

奸细这事儿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如今整个百兽山,谁都有嫌疑。

“你陪我去地牢看看。”那日如欢所言,鼠族早已叛变之事,虽然疑是如欢的狡辩之词。可阿吾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沈长卿颔首,在流光阵那段如梦如幻的时光里,二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形影不离的陪伴,如今更是连身边传话的小妖都省了。

只是还未走到地牢,花尾便火急火燎的追了过来:“大王!大王!”

若不是沈长卿伸手一拦,这豹哥指不定还能将阿吾撞个满怀。

“慌慌张张的,何事?”

花尾满脸喜色:“大王!威熊大人醒了!”

“威熊说有紧急的事禀告大王,若不是行动不便,这会儿已经自己过来了。”

阿吾点点头:“醒了就好,本王一会便去看他。”

“别一会儿了,现在就去吧!”若不是打不过阿吾,花尾恨不得直接将阿吾扛着走。

“妖医说威熊大人伤势严重,这次醒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昏睡过去了!”

阿吾看了地牢的方向一眼,有些无奈:“走吧。”

等到了威熊养伤的洞府里,威熊果然已经醒来,只是气色不太好,因为妖力受损,修炼出的人形也浮现出兽化的痕迹。

“大王……”威熊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眶泛红,似有万千情绪藏在其中。

“属下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属下有愧,没能将白弋大人安全的带回来。”

“活着就好。”阿吾安慰道。

“你可知晓大白和白狼的下落?”

威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郑重的点点头:“有些事,属下只能告诉大王。”

阿吾了然,挥手让众妖退下,连豹哥这样的大妖也不例外。

“先去外面等我。”

沈长卿:“嗯。”

“大王!”威熊突然抓住了阿吾的手腕,情绪激动,捏得阿吾有些疼。

“百兽山有奸细!有奸细!你一定得小心!”

“我知道。”阿吾此刻有万千的疑问,也顾不得挣扎。

“你们离开百兽山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威熊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快去救白弋大人!快去救白弋大人!”

手腕上一松,只见威熊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牌,递给阿吾。玉牌通体雪白,上镌刻着古老的铭文,干涸的血迹染在上头,触目惊心。

这是白弋平日里最喜爱的物件。

“大白他……”阿吾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大王放心,白弋大人暂时没事。”威熊的话,算是给阿吾吃了一记定心丸。

只听威熊娓娓道来:“那日白弋大人带着我与诸位大妖,前往诛仙台,欲救寅晟。怎料被潜伏在百兽山中的奸细泄露了行踪,留仙门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等。”

“白弋大人明察秋毫,察觉出了留仙门的女干计,带着众位大妖逃入了深山之中。后来仙门追来,为了掩护大妖们逃走,白弋大人将此玉牌给了属下,独自引开了追兵……”

阿吾心中一紧,却听威熊继续开口道:“属下自然不忍白弋大人独自承担风险,玉与大人同行。白弋大人却告诫属下,即便是还剩一口气,他也会活着。他会布下休养生息的法阵,与天地一体,唯有这玉牌方能打开法阵。”

阿吾握着手中的玉牌,诚恳的道了一声“多谢。”

不是以大王之威,而是以阿吾之名。

威熊激动的摇摇头:“属下忏愧,怎能担得起大王一声谢?若不是……若不是属下修为不济,也不会救不了寅晟。”

阿吾只觉得心中一片悲凉:“二哥他……”

“属下有罪!属下们与白弋大人赶到时,寅晟已经……”

一颗泪珠砸在了染血的玉牌上,阿吾努力的不让自己崩溃的哭出来。

“怪不得你的……”

“大王……”

阿吾已然起身,别过脸,木然的声音像是从远方飘来:“你……好好养伤。”

门外的沈长卿只觉得眼前一花,已被阿吾拉上了云间。

穿云破雾,狂风呼啸,泪水会在第一时间被风干。

“你哭了?”

“风大,迷了眼。”

她可是万兽之王,怎么会哭?怎么能哭?

即便是哭了,也不会再有人哄着她,陪着她了。

天塌下来,没有人再帮她顶着了。

沈长卿半信半疑,拉着阿吾落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他虽然有些迟钝,可不傻。阿吾此刻的情绪显然很不对劲。

“沈长卿,你背背我吧。”

“啊?好……”对于阿吾的要求,沈长卿向来不会拒绝。

沈长卿看着瘦弱,肩膀却也足够宽阔,足够阿吾依靠。

阿吾记得,她小时候犯懒时,二哥也会这般背着她满山跑。

还会故意摇摇晃晃,晃得阿吾哇哇大笑。

“二哥走了。”

沈长卿身子一僵,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些许。

“节哀。”

“大哥走了,二哥走了,大白也不见了……这百兽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绝望的时候在耳边响起,又带了无限的委屈,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

再怎么威风凛凛故作坚强,她在沈长卿心中也只是个小姑娘。

“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哪怕永远回不了仙门,永远留在这百兽山,他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