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溯曦消失了一天后又回来了,然后收拾了家当,好像要出远门,还要带上我。
我说怎么了?
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劫刑场的事被抓包了。”
我说:“不可能啊,我全程没暴露自己,就算救人,我用的也是占星术。”
谈溯曦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全世界除了你没有人会救他了,毕竟有救人动机的就只有你一个了啊,你做了事我跟着你一块受牵连的。”
谈溯曦说得自己受牵连的样子,但她就是嘴硬,本来自己也想去救,非得以我为借口。我靠到她身边坐着,笑道:“我的意愿不就是你的意愿吗?”
“坐远一点。”谈溯曦嫌弃地推了推我,但我还是挨了过去。
我说:“我救了你的徒弟唉!”
谈溯曦说:“你救了你的男人。”
我脸噌的一下全红了,一掌将她推开,说:“胡说什么?”
谈溯曦早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说:“真的做过了?”
我赶紧把她的嘴捂住打住话题,不然这车真的刹不住脚了。
谈溯曦被我压在一边还是努力挣扎着笑道:“别害羞嘛!梨幽值得。不过他喜欢钻牛角尖,有些事情上你不能顺着他,得掌握主动权,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妻管严。”
她养大的梨幽,所以对梨幽很了解,她这么极力地撮合我和梨幽,其实我也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我说:“你就是想把我留在书里,替你改剧情吧?”
有我在,她可不得驰骋这片九州大陆?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我说真的。”谈溯曦被我压着干脆不起来了,躺着说:“这也是他的弱点,我怕你吃亏,如果自己把握不好,可以来找我,咱们互惠互利。”
我说:“我迟早是要出去的,放心,你是我的女主,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跟她一块儿躺在地上,凉凉的,我打了个哆嗦,又问:“话说你收拾家当是要去哪儿?陛下将你贬哪儿去?”
“国立书院。”谈溯曦一说起这个糟心事,又躺着不想起来了。
本来国立书院是个好去处,门槛太高,都是京中贵族文人子弟的去处,这些人从国立书院结业都能有一个好前程、好名声,标杆可以参考方朱和谈造及,所以很多人是挤破了脑袋也想进来。
但谈溯曦不是,因为她正儿八经地骂过国立书院的几十位夫子,将他们骂得一无是处,甚至有人不惜为此上吊了,虽然那人救了回来,但是梁子结下了。
如今谈溯曦被贬到了国立书院,摆明了容缺在羞辱她,表面上看着体面,到底有多打脸,只有谈溯曦自己知道。那儿是庄拾的地盘,谈溯曦这次可能要吃不少苦头,但是她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也不会让自己吃亏,因为她打算把我带过去当个人肉沙包。
她忽然转过身,说:“张墨墨,其实这么多年,我挺寂寞的,你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所以我觉得你的存在,也许就是为了拯救我。”
我可招架不住你发好人卡!但她说的是事实,世上自然只有亲妈最懂自己的女儿,我立刻会意,说:“你想干什么?”
“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我懂了,好处都是她的,出面挨打都是我的。
真不知道,我一个作者是怎么混成这个鬼样子的!
她将一些东西打点好就塞给我,因为虽然我要把独孤潋写活了,不能平白无故说他活了,而要有机缘,这其中除了玄榭那边有了新的进展,其中还需要她去找一味药引,此药引极为珍贵且不可多得,所以她得亲自去,去国立书院的事就交给我了。
感觉谈溯曦回来了跟没回来了一样。
我看着她给我打点的东西,就是两个破锦囊和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倒是有一包小点心。
算了,看在小点心的面子上,我再帮她撑半个月。
我回到国相府,正看到人上来摘国相府的牌匾,还挺热闹的,毕竟“府”这个字眼,利昌国内没几个人能用得上,大家都过来看这一代之相的陨落,这样显得我特别可怜,我看着他们摘的样子,还特地指挥了一下以免摔伤了。
阿宽伯看到我回来了,赶紧上来迎接我了,想将我接回去,却又义愤填膺之士上来质问道:“你不是说这世上再无一妖吗?为何如今却出尔反尔,公然为了一只妖伤了这么多人?”
他这一言,道出了许多人的疑问,他们都同声问道:“对啊,为什么啊?”
我说:“因为世道变了。”
“怎么个变了?”
我说:“十年前,我看到的是妖杀人。而十年后,你们要诛妖。本来战争双方无需争善恶,不过是你杀我我杀你。而今天下平定,旧的恶势力消亡,而新的恶势力就会崛起,那妖在时代的赋予价值就不一样了。天地万物,正如五行相生相克,此消彼长,昨日的祸害,有一天也会成为救世主,所以我不杀他,自有我的用意。”
“……”我觉得我今日这番话说得很有深意,不仅他们被唬住了,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赶紧进了屋,让人关上了门。
阿宽伯在我身后跟着,不解道:“小姐,您今日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梨幽公子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救世主吗?”
我问:“我说得好吗?”
“好。”阿宽伯忍不住对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我唬他们的。”我笑道:“跟这些人解释这么多做什么?付出真心的时候,他们又看不到,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无非就是我想救,便救了。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他们比较容易接受。”
阿宽伯原地愣了一会儿,不由得又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出去的几天里,梨苑的梨树冻死了几棵,我知道冬天种不好,眼下已经没有好的树苗了,只得可惜地看了一会儿,将其拔了,等来年春天再重新种上。
原来的梨树,如今就剩下一个树墩,整个院子变得光亮又空旷,风刮过来的时候,更冷了。
我捂了捂手,交代阿宽伯一些事,只带了元辛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