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然拿起一个菜包子,正要咬听到钱淑兰问她,赶紧刹住,想了想说出来。
任文彬一直很抵触花父母的钱,所以送给她的东西很有限,她一把手?数的过来,估算一下,一共不到四块钱。
这?个时代谈恋爱真便宜。
她这边更便宜,还没有给任文彬花过一分钱呢,任文彬还给她当免费老师。
学霸老师呢,她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钱淑兰坚决不放弃底线,“叶子,你们还没领证呢,以后咋样谁也不知道,你还得好好记账。”
“好吧!”桃夭然应承着,她知道要是再辩解的话,她妈能叨叨一顿饭的时间。
任文彬给桃夭然夹了一块鱼身,轻声强调,“阿姨,我欠叶子一条命,除非是她不要我了……”
说着他望向了桃夭然,眼神无助茫然又无辜。
“我咋能不要你呢?我非你不嫁,如果负了你就遭天谴!好啦好啦,你们一个个的,还让不让我吃饭睡觉了?吃饭吃饭!”
桃夭然真怕了这?两位。
“叶子,如果我们最后不能走到一起也是因为我不够好,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任文彬语气平静温和,桃夭然听得却有点心虚。
这?傻孩子,不知道他女朋友兼职海王呢,各种版本的他都是她海里的大鱼鱼。
三天后,李秀英真的回来了,轰动了整个高家寨。
因为她一回来就去了于长富家,要求于长富给她做主去找X矿的矿长。
事出有因。
桃贵不给家里工资是因为和一个女子同?居了。
他把工资交给这?个女子交房租以及打理?日常开支。
这?个女子名叫吕春杏,今年二十五岁。
她姨夫是矿上食堂的厨师,把她带进?食堂在窗口给旷工打饭。
桃贵打饭时嬉皮笑脸搭讪几句,一来二去,很快就和吕春杏勾搭到一起。
李秀英和桃倩然来了后住进?了桃贵的宿舍。
桃贵给了五块钱后天天不见人影儿,李秀英一打听就知道了这?档子事。
她上门去闹腾被桃贵打了一顿。
桃倩然教她去找吕春杏的姨夫,对方根本不见她。
矿上的领导也躲着不见她,想来想去她就回来找于长富。
不过于长富听李秀英说完后,神色淡淡的,桃贵一家的户口都迁到了矿上,而且他和桃贵的私交浅得很。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桃贵爱咋咋。
“李秀英,你们的户口都到了矿上,和高家寨没有什么?关系了,再说,我又不是桃家的长辈,去了矿上说话也不好使,你还是找别人吧!”
李秀英一听,顾不得蒋支书和各组的生?产队长都看着,她抹开了眼泪。
“村主任,我求求你了,你要是给矿长打电话反映桃贵的生?活作风问题,我把自留地给你家一直种!”
于长富一听就火了,“李秀英,你别跟我胡搅蛮缠!你们娘三个的户口都到了矿上,你们的自留地自然就被村委会收回来,你还想拿村委会的土地贿赂我,谁给你的胆子?”
李秀英一听哭得更厉害了,“于长富,你也想欺侮我们是不是?自留地……小倩说自留地的意思就是自己留下来的地,我又没说不要,你凭啥一分钱不给就收回去?”
于长富最厌恶李秀英这副模样,在这里开会的都是男人,她哭哭啼啼的想让谁可怜?
还是想勾搭谁?
也不懂得学学人家钱淑兰!
钱淑兰身上的勤劳,硬气,李秀英一点也没有,难怪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他头疼的,转头望着蒋支书,“支书,你和她说几句。”
蒋支书想了想,“李秀英,你原来一共有多少自留地?”
李秀英毫不犹豫,“七分五。”
蒋支书继续,说得极细极慢,连小学生也能听得懂。
“高家寨的自留地是按人头分的,你,你女儿和儿子一共是三个人,每个人分得二分五的自留地,三个人就是七分五。
因为桃贵的户口在当了工人后迁到了矿上,他原先?分的自留地,村委会就收了回来。
现在你们三个的户口迁到了矿上也是一样,你听懂了吧?首先?必须是高家寨的户籍,才有资格分到自留地。”
在场的人都盯着李秀英,她没脸假装听不懂。
她还想着,这?趟回来可以把自留地转让给别人种,还想着不管谁种也得给她五百斤玉米。
这?下泡汤了。
男人外面养了野女人,村里的房子没了,地也没了,她可真够倒霉的。
跌跌撞撞从大队院里走出来,李秀英不管不顾院门口围着一群女人叽叽喳喳说她遭了报应。
她现在顾不得和谁吵架。
桃忠,李秀英想到了桃忠。
因为桃忠平时最厌恶不顾家的男人,现在桃贵在外面养着野女人,桃忠肯定会为她出头。
当李秀英跌跌撞撞走到了鱼塘边桃忠的院门外,她明明看见门上上了锁头,就是不相信院子里没有人。
她状似疯癫地拍打着院门,大吐苦水哭诉了好久,直到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路过,都大喊着疯女人争先?恐后跑掉了,她才停下。
桃忠的院子里真的没有人。
钱淑兰拿了布料等等去了桂梅家,因为桂梅家里有缝纫机,两人互相帮忙,做衣服也能快一些。
桃忠和任文彬拉着小平车去捡树枝了,桃军上学,桃夭然上班。
李秀英慢慢地走到了桃家老院子时,有了主意。
她添油加醋对桃福和孙蓝娣说了一遍桃贵的丑事儿,“爸,妈,只要你们跟我去矿上撵走那个野女人就没事了。”
孙蓝娣一听到有个野女人花了桃贵的工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她看见桃福不吭声,也动了动嘴皮子没吭声。
一看这?情形,李秀英开始画大饼,“爸,妈,桃贵当了工人这?么?多年,本来就应该好好孝敬你们,没想到他把工资都花在了野女人的身上,这?次我一定要拿着工资本,每月给你们寄五块钱。”
桃福这才开口,“秀英,你泼辣得很,应该能管得住桃贵的工资本,这?样吧,我留在村里看家,你带你妈去矿上。”
上次被桃贵打了,桃福心头的阴影还没有散干净,所以他只等着享受好处,把孙蓝娣推了出去。
孙蓝娣不晓得她被儿媳妇当刀子使,更不晓得她被男人当挡箭牌。
她一想到要去矿上住几天,心里就甭提有多高兴了,赶紧拿出来包袱,打开找出来自己的衣服,问李秀英穿那身衣服好看。
李秀英一看孙蓝娣竟然有三身没穿过一次的新衣服,心里骂着老?东西,脸上赔着笑,假装很用心地比对着,选了一身。
婆媳俩高高兴兴做了午饭,吃完后一起步走去乡里坐车去矿上。
再说桃夭然在卫生所也听到了桃贵的烂事儿。
齐婶儿拉着唐翠花来了诊所,齐婶儿笑着说:“叶子,你想不想听故事?”
卫生所没有病人,桃夭然正在看常大夫写的诊断记录,“婶子,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过了听故事的年纪。”
齐婶儿忍不住噗嗤一笑,嘚吧嘚吧说了一遍桃贵的丑事儿。
她男人阎旺听别的工人说,早在桃贵当工人的三个月后就和吕春杏同居到了一起。
吕春杏下面还有个妹妹吕春桃,在矿上的一家商店当临时售货员。
她也是有样学样,被商店里的老?会计养在外面。
她们的父母都好吃懒做,逮着她们薅羊毛。
“我就是要看看李秀英的反应,结果和我猜的一模一样,她啊,就是个窝里横,到了野女人那儿,占不到一点便宜。”
齐婶儿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婶儿,这?个故事不好听,我家已经和那两家断了亲,他们过得好坏和我家没关系。”
桃夭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继续看诊断记录吸收经验。
“叶子,他们害了你们家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得到了报应,你不高兴吗?我听你阎叔说了那破事后,高兴得做梦都笑醒了好几次。”
齐婶儿很不理?解桃夭然的态度。
“我才懒得操心他们呢,爱咋咋!”桃夭然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齐婶儿和唐翠花兴致勃勃,两人嘚吧嘚吧说了一会儿,一起离开去供销社买火柴。
吃午饭时,钱淑兰提了桃贵的破事儿,桃忠给桃军夹了一块鱼,“烂事儿,你别去学校和同?学说,好好学习。”
桃军应承着,埋头吃鱼。
桃夭然见任文彬盯着她看,用公筷给他夹了块鱼身,“看看你瘦巴巴的,好好吃饭。”
见桃夭然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任文彬也懒得吭声,反正他不是那种滥情的烂男人。
这?天晚饭后,于长富在村里的大喇叭上讲话,大意就是两条。
一条是不要议论桃贵的烂事儿,有时间不如琢磨咋能让家人吃饱穿暖过得舒服点儿。
一条是关于赡养父母的,凡是两个兄弟以上的家庭,以后都要轮流赡养父母。
一般来说是每家轮一年,总之都要争当贤孝子弟,不要学桃贵的破烂样儿。
总之,桃贵成了人人唾骂的反面典型。
两天后,从矿上传来了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