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然恢复了人形,君昊阑终于心里踏实,天还没亮就进宫处理政务。
上午,桃夭然睡得正香,杨嬷嬷和柳嬷嬷进卧房叫醒了她,禀报,“夫人,苟管家说樊尚书的夫人齐氏来了。”
“就说我忙无暇见客。”桃夭然闭着眼翻了个身。
“夫人,齐氏说府里买的虎刺梅都枯死了,牡丹楼得给个合理说法,掌柜的和苟管家要如数赔钱,她也不答应。”
杨嬷嬷实在是不舍得打扰桃夭然的好觉,但是苟管家搞不定,只能桃夭然出面解决。
“好,我去看看!”桃夭然坐起来,随便披了一件绣缎长夹袄,趿拉了绣鞋就要出去。
“夫人,你这样子让陛下看见了,我们一准被撵走,你坐着,我们给你拾掇一下。”
杨嬷嬷慌忙将?人搀到桌旁,搬过来妆奁打开,和柳嬷嬷一起给桃夭然捯饬。
没多久,她们给桃夭然化了淡妆,梳了个游凤髻,插缀了几样金银首饰,这样看起来美艳尊贵。
桃夭然进了客厅刚坐下,齐氏便火力全开嘚吧了一顿,大意就是牡丹楼店大欺客,她一个官夫人都被爱答不理,普通百姓可想而知。
桃夭然放下了茶盅,“齐夫人,我记得那次你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买花,是我接待的对吧?”
当?时,她听到管家苟祥禀报,寻思着樊禄山老婆买花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她亲自接待,结果还是有了后遗症。
“没错,我花银子买了十棵活生生的虎刺梅,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死了个精光。”
齐氏今早正在佛堂抄经,抄着抄着就想出了一个“锦囊妙计”,狠狠整一下桃夭然,让君昊阑尝尝又?疼又膈应却不可言说的滋味。
“齐夫人,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向你推荐特别好养活的铁线莲,可你坚持说喜欢虎刺梅呢,对吧?”
桃夭然垂眸把玩着茶盅盖儿,就是人畜无害的既视感?。
齐氏心里一震,她当时想得很深,因为虎刺梅的茎上长满了刺儿,下人们望而生畏,也就不往那片儿凑。
“咋了?我喜欢虎刺梅还没理了?”
桃夭然打着呵欠抬起头,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齐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时也就是随便推荐一下而已,客人喜欢什么花卉买什么,虎刺梅挺个性的。”
齐氏一时间琢磨不透桃夭然的意思,只好一口口抿着茶水,府里也买了不少花茶,可是怎么也泡不出来牡丹楼这滋味儿。
“齐夫人,我有两个解决办法,第一就是如数赔给你买虎刺梅的银钱,第二就是送给你十棵虎刺梅。”
桃夭然吩咐过牡丹楼掌柜的,凡是遇见买了花卉找麻烦的,都如此处理售后,毕竟牡丹楼不在乎那么一点点小钱。
既然齐氏先前不肯要钱,那么想来会接受第二种解决办法,接受牡丹楼赔给她十棵虎刺梅。
“桃老板,看你这话说的,我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短见识女人,我不用牡丹楼赔钱,也不用赔十棵虎刺梅,只要你去尚书府看看我买的虎刺梅为什么会死。”
齐氏突然语气无比软乎,与先前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桃夭然刹那间决定去礼部尚书府溜达一圈。
桃夭然只带了杨嬷嬷和柳嬷嬷,当?她走到前铺大门口时,管家苟祥小跑着追上来,气喘吁吁。
“夫人,你要出门?”
桃夭然嗯了一声,“去樊尚书的府上小坐片刻,不用你跟着。”
苟祥跑几步都喘气呢,他跟着她谁保护谁呀?
“夫人,陛下早上离开时吩咐过,如果夫人出门,老奴必须跟着。”
其实,这是苟祥灵机一动编瞎话,因为搬出来陛下这尊大神好说话儿。
“那好,你跟着吧!”桃夭然说着,缓步走出了大门。
眼前一黑,三百名软甲御林军呼啦围上来,头儿恭请桃夭然上马车。
“夫人,陛下有令,如果夫人出门,卑职必须随行保护夫人的安全。”
跟着就跟着吧,桃夭然点点头,上了马车,赶往礼部尚书府。
瞧着三百名软甲御林军将?桃夭然的马车护得水泄不通,齐氏眼神一暗,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没多久到了礼部尚书府,齐氏声称冷得慌去内室加件衣服,让桃夭然一行人在门房小厅等候。
此举已属欺客!
苟祥正要发作,桃夭然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咬肌一鼓,低下头没吭声。
两刻钟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过来,声称是尚书府的副管家,齐夫人吩咐他过来引桃老板进去。
此举又?属欺客!
尽管桃夭然吩咐苟祥等人在此等候,但是她前脚一走,苟祥和两位嬷嬷以及三百软甲御林军鱼贯而行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桃夭然发现这个副管家不是去后宅,而是去后花园。
此刻,她的花妖灵力不能用,不过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啦,力大如金刚啦等等好多异能可以用。
所以别说是去后花园,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不皱一下眉头。
进了后花园,副管家慢了下来,突然停步转身,一脸猥琐相朝桃夭然扑来。
桃夭然出于本能,抬脚一踹,这个副管家便如破布娃娃似的,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飞出了尚书府的高墙。
苟祥等人乐得忍不住哈哈大笑。
齐氏带着一群丫鬟婆子从假山后转出来,脸色愠怒,“桃老板,打狗看主人,你听说过吗?”
“齐夫人,这么说来,你承认那只狗是你家的,好啊,苟管家,你记得向陛下禀报,礼部尚书府的副管家意欲非礼我,或许,大概是得了樊尚书的授意呢!”
桃夭然一副好整以暇的悠闲模样。
苟祥点头说是。
“哪有狗?礼部尚书府哪有副管家?桃老板,我相信你不是那种血口喷人的女子。”
齐氏立刻服软,本来,她事先安排了一个痞子打算在此玷污桃夭然的清白,现在,这条锦囊妙计泡了汤。
“是吗?那十棵枯死的虎刺梅在哪儿?”桃夭然存心想看看齐氏能玩出什么花样。
“就在前面!”
齐氏说着,带着丫鬟婆子走上一条石子小径。
桃夭然丝毫不惧跟了上去,苟祥等人尾巴似的也跟在后面。
片刻后到了地儿,桃夭然看见了那十棵枯死的虎刺梅,环绕在几棵梅树周遭。
梅树的枝条或是白梅密缀,绚烂多姿,或是花苞挨挨挤挤,更衬得虎刺梅死气沉沉,咋看都惹人嫌弃。
“桃老板,这就是我从牡丹楼买的那十棵虎刺梅,你不会不认账吧?”
没有玷污了桃夭然的清白,齐氏这会儿改变了主意,只想拿到赔偿了事,尽快送走这尊大神。
然而,桃夭然已经将齐氏的心思猜了个准,那个痞子没占了她便宜,齐氏怂了,迟了。
“齐夫人,请问樊尚书可在府里?如果在,请樊尚书过来一趟详谈!”
齐氏心里隐觉不妙,却也不敢编瞎话,“樊大人不在家,一大早就带着儿子去郊外的寺庙许愿求子,你和我说吧!”
桃夭然语气慢悠悠的,“也好,齐夫人,当?时,我向你推荐铁线莲明确说过,它不浇水可以在室外安然越冬。
但是虎刺梅不行,立冬后必须将花盆搬回有炭盆的屋内,所以你把虎刺梅栽在这儿,死了很正常。”
“桃老板,十棵虎刺梅十五两银子,现在都死了,你怎么着也得赔我银子,赔一半也行。”
齐氏当初变卖了一件首饰换了现银,买了十盆虎刺梅,一想起来就肉疼。
“齐夫人,我明明和你讲得很清楚,你栽培管理不当?导致虎刺梅死掉,这和牡丹楼没有一点关系,我一两银子也不会赔给你。
如果你不服气,尽管去找京兆尹高大人,看看高大人如何处置,我在这儿等着就是。”
桃夭然气定神闲,心里忍着笑。
齐氏自认自己特别有理,又?肉疼那十五两银子,因此吩咐一个婆子给府里管家传话,请高大人过来一趟。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京兆尹高远和刑部尚书白钊带着一班衙役一起赶过来。
因为先前苟管家早早派人去通知京兆尹高远,樊禄山的夫人齐氏想敲诈牡丹楼,而白钊正好和高远商量事儿,所以一起过来。
“齐夫人,你先说!”桃夭然给齐氏一个自由说话的机会,毕竟很快她就再也见不到这么大的京官儿。
齐氏各种添油加醋,各种挤眼泪地说了一遍前后经过,将?自己整成了无辜受害者。
京兆尹高远听完,问苟祥到底是怎么回事,后者将?桃夭然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齐氏这十棵虎刺梅之死与牡丹楼毫无关系,你不要胡搅蛮缠掉价。”
高远说完,自己心里犯了嘀咕,桃夭然是何等聪慧的女子,事情肯定不止是这十棵虎刺梅这么简单。
“高大人,我这样说吧,这十棵虎刺梅在冻死之前早已因缺水而死。”
桃夭然笑吟吟的点拨。
“桃老板,你胡说,我买回来这十棵虎刺梅栽在这儿,一直都按时浇水,你就说你耍赖不赔银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