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出狗咬狗的经典名场面。
苏绵蛮愿称之为今天的高光时刻。
她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催促红酥:“然后呢?”
红酥见温之桃也不拦着她,心里明白皇后这是想和大公主撕破脸皮了,索性也敞开了讲。
“这些都是大公主出的主意,派人往小殿下酒里下迷药,随后找个机灵点的丫头在路上想办法拦住小公主。”
说到这里,她看了幺幺一眼,似乎也没明白她为何突然叛变。
“再将小公主带到暖阁中去,大公主自然安排了人在那里等她,我们只需把各位夫人小姐们带去暖阁中做个见证即可。”
至于见证什么?
当然是见证小公主恬不知耻,私通外男的场面了。
如果这时候外男再蹦出来喊一句:“我是被逼的!”
那就更刺激了。
只可惜这个完美的计划被人横插一脚,打了个稀碎,连哪个环节出的错都不清楚。
连苏绵蛮都忍不住扼腕叹息:“多老套......哦不,多精彩的设计,要说是我长姐这么聪明的脑子想出来的,我都不敢相信呢。”
“是吧,长姐?”
她朝着苏青媛挑衅地一扬下巴,苏青媛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在“陷害幼妹”和“不太聪明”之间,勉强选了后者。
“我......确实想不出来这样的法子,皇后娘娘为何栽赃于我?”
她咬咬下唇,偷瞄了江九屿一眼,立刻惶惶不安地低下头去。
做出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蛮蛮遇刺时,我也是在车里的。刀剑无眼,我若有心想害蛮蛮,何苦将自己也置于那般危险的境地。”
苏绵蛮一看,乐了。
苏青媛居然还有脸来她这博同情?
谁给她的勇气?
说到底,管他这出戏究竟是谁导演的,她温之桃不是好人,难道你苏青媛就是?
半斤八两罢了。
苏绵蛮怼一个不嫌多两个不嫌少,正巧苏青媛赶着往上送人头,索性连带她的账一起算上。
“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大殿下。”
她刚起了个头,被江太傅给截胡了。
江太傅神情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杀人诛心。
“你自己若当时就在现场,不更有说服力吗?”
苏青媛大约也是没想到他会斜插一脚进来,愣了愣,方才不甘地开口:“江太傅此话怎讲?”
“大殿下在现场最好,如果能受个伤更好,这样逢人就能说,你不仅没有嫌疑,还为小公主挡了刀。”
“微臣说的对吗?大殿下。”
江九屿这人就是麻烦,嘴上就差指着人鼻子骂了,身体上还得装模作样地给人家行一礼。
周全地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虽然也没人敢挑江太傅的错。
苏青媛的脸上看不出心虚,但苏绵蛮莫名其妙地就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点落寞的意味。
她朝着江太傅回了一礼,淡淡然开了口:
“江太傅刚刚不是还说凶手是皇后娘娘,怎么如今倒怀疑起本宫来了?是因为原本的证词就是虚假的,做不得数,所以江太傅才开始随意攀咬了吗?”
小公主一听,差点急眼了。
想她堂堂京城小霸王,横行十余载,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骂她的人!
很好,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原本想说的话刚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忽然画风突变。
她嘴巴一撇,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拧了自己一把,竟然也硬生生地给逼出了两点眼泪。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到地上,动静格外大,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唬住了。
“蛮蛮,你怎么也哭了?”
苏青媛暗道不好,手忙脚乱地想去挡住她,被江九屿给拦住了。
苏绵蛮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她倒也聪明,并不学着苏青媛那样一边卖惨一边恶心人,明晃晃地把绿茶两个字写在脸上。
她脸上仍留着泪痕,眼神却毫不避讳,坦荡地与她长姐对视。
“只是突然感觉到委屈罢了。”
她说:“我平时虽然不喜欢你们两个人,可也从来没暗地里给你们捅过刀子,就算要针对你们,也并未殃及你们二人性命。”
这话倒是真的,小公主再横,底线还是有的。
“可你们两个人却三番两次地来害我。”
她瞟了一眼温之桃,声音清冷:“一个买凶杀人。”
温之桃惨淡地摇了摇头:“不是我......”
苏绵蛮没理她,又对向苏青媛:“一个到了江南买凶杀人。”
苏青媛:“......”
“所以不管江太傅今天指责的是谁,他都没有指责错!”
她擦了一把脸,将泪痕拭去,仍是高傲的小公主。
“你们两个,都罪该万死。”
人群中议论声再起。
江薏担忧的目光在她兄嫂之间徘徊,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扭头望去,见是刚刚不见了踪迹的沈虞。
“别急。”
沈虞平视前方,压低了声音:“变数,已经来了。”
江薏心里头纳闷,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冷静了下来,她顺着沈虞看的方向望去,看见她的兄长开口了。
“大殿下,请恕微臣冒昧。”
他道:“小殿下在半路被人行刺那天,曾帮您挡了一剑,可当刺客从马车顶上袭来时,您又为何托着她的腰往上抬了一把,倒像是早就商量好了,要和刺客里应外合似的。”
这个细节江九屿是怎么知道的?
苏绵蛮转过头去瞪了丹砂一眼。
丹砂压根没觉察到。
苏小公主瞪了个寂寞,先把这笔账按下不提。
“江太傅还是在怀疑我?”
“不。”江九屿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微臣并没有针对殿下。”
他话锋陡然一转:“微臣针对的是您和皇后娘娘两个人。”
苏绵蛮:牛哇牛哇。
苏青媛嗤笑一声:“江太傅对蛮蛮可真是用情颇深。”
“只是当蛮蛮掳裴小公子入宫,与绑匪称兄道弟,还在江南府衙深闺夜会柏家公子时,她心里可有你呢?”
江九屿深情款款地看着苏绵蛮:“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
苏青媛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尖锐:“好一句你不在乎。”
“明明绑匪只是想从水路将她偷运到江南,并未伤她性命,江太傅也能如此大动干戈地闯入后宫来,当面质问皇后和公主,你就不怕本宫以以下犯上之罪治你吗!”
“长姐。”
苏绵蛮偷偷从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眼角还带着嘲讽的笑意:“你又是从何得知绑匪没动过想杀我的念头的呢?”
“明明这一点,我没和你讲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