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木有点后悔吃了刚刚从苏绵蛮嘴边抢下的那一个鸡腿了。
如果让她多吃一点,是不是现在就能堵住舔狗的嘴了?
“那具女尸,应该就是李胜的夫人了。”
被小公主表扬之后的江太傅明显心情不错,他嘴角微微上扬,但又很快板正了脸,并且不动声色地压低了声音。
苏绵蛮果然中计。
鬼知道江九屿在和谁说什么悄悄话,莫名其妙的就降低了音量,搞得她都没听清。
她撅起屁股,两只手扒住椅子,往旁边一抬,一挪,把头伸过去又问了一遍:“你说啥?”
江九屿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无声地笑了笑,声音又轻了几分:“......人了。”
苏绵蛮:“?”
她可能是聋了。
她不自觉地又把脑袋凑近了一点,耳朵几乎要贴到江九屿的嘴唇上,他呼出的热气擦过她的耳垂,整张脸都跟着发烫起来。
苏绵蛮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她猛地往后一仰头,堪堪撞见江九屿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
她镇定自若,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扭过头去问苦木:“江太傅说了什么?我好像聋了,没听清。”
苦木抓起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幸灾乐祸:“他在说男人狗男人狗男人全部都是狗。”
苏绵蛮感同身受,目光在她师父和江九屿之间打了个转儿,继而坚定地点了点头:“江太傅说得对。”
苦木挖了个坑,一脚把江九屿踢进去了,顺道儿把自己也给丢里面了。
他默默地放下了瓜子,想给自己撇清关系,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等会这顿饭的钱你们得给啊。”
小公主从来没有吃饭要自己掏钱的道理,此时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面向江九屿,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江太傅说话我爱听,还有吗?多骂......哦不是,多说点。”
“改日有机会再说吧。”
江九屿二两拨千斤地打发了她,重新回到正题上来:“方才我想说的是,我怀疑你见到的那具女尸,就是李胜的夫人。”
“有道理!”苦木在一旁忽然激动了起来,他猛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然后恍然大悟般地一拍脑袋:“怪不得那墓里葬的是一口空棺!”
他随即又陷入了疑惑:“可既然李胜都把人给杀了,为何不葬进去?”
“到时候问问李胜就知道了。”
江九屿接过苏绵蛮递过来的账本,翻阅片刻后收了起来。
他叫人送来了热水和毛巾,仔细地替苏绵蛮擦了手:“吃饱了吗?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去!”
苏绵蛮早就按捺不住了,她巴不得赶紧把江南的事情处理完了回她的青鸾宫里一趟,继续做回那个除了漂亮一事无成的废物公主。
“走吧!”
她摩拳擦掌:“我们现在就去把李胜抓起来?”
“还不急。”
江九屿当头一盆冷水将她的热情浇了个透彻,她不满地嘟起嘴:“为什么?”
“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们现在毕竟在李胜的地盘上,若是与他硬碰硬,不一定会讨到好。”
苏绵蛮转念一想,觉得甚是有道理。
书里这一段描写的不多,主要还是女主凭借前世的记忆巧妙地帮男主拿到了罪证,随后轻而易举地就捉住了李胜,押送回了京城。
她只有亲身经历了这一趟,才知道这些看似轻松的文字实际操作起来有多困难。
江九屿谨慎也是应该的。
“江太傅所言甚是。”她了然地应和道:“所以我们应该......硬的不行来软的?”
“不。”
江太傅斜睨了她一眼:“应该来更硬的。”
苏绵蛮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江太傅已经贴心地为她这个差生做了解释:“我已经收到了消息,不出一周,镇南将军将会到达临安,协同我们一起捉拿临安知府。”
苏绵蛮:“哦。”
原来是有外挂。
那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她只需回去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叫丹砂拿最好的舒痕膏来给她敷上,再给她全身这快散架的骨头做个按摩......
等等。
刚刚江九屿说谁要过来?
她眼睛一亮:“镇南将军?”
“对,正是你表哥,温言诚。”
“几日后到?”苏绵蛮一时得意忘形,整个人扑到江九屿胸口,桃花眼里盛满了亮晶晶的光芒,像是碎星子一样。
她难掩激动,仰起头,脸上绽开笑意:“到哪扇门?我可以去接表哥吗?”
江九屿的脸色瞬间晦暗了起来。
他并没有推开苏绵蛮,而是伸出手松松地揽住她的腰,低下头:“你很想见他?”
“那当然了!”
小公主对周遭突然危险起来的环境毫无察觉:“表哥上回答应我的,要带我在江南玩,要带我去吃小吃,还要带我去灯会!”
“哦?”
江九屿微微眯起眼睛,冷冰冰地笑了一声:“所以你要和温言诚一起去灯会?”
苏绵蛮望着他的嘴唇,咽了咽口水。
求生欲上线,她冷静地说:“不,我主要是馋他的钱,我不是真的想和他去逛灯会。”
她想了想,顺口补充道:“有了江太傅,我才不稀罕和表哥一起去呢!”
哪知江九屿已经不吃这套了,他拧起眉,反问她:“所以你也是馋我的钱?”
“怎么会呢!”
苏绵蛮脱口而出:“我馋你身子!”
“......”
“咳咳咳。”屋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又立刻被一连串的咳嗽声打破。
苦木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向后摸索着,连连后退。
“我突然记起来今天咳疾的药还没吃呢,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他不等屋内另外两人回应,飞快地打开门,灵活地闪了出去,然后“咚”地一声又重重地掩上了门。
苏绵蛮:“......”
她抬头和江九屿对视几秒,苍白地为自己辩解:“其实我想说的是......”
不等她说完,江九屿忽然俯身,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她的唇。
“......”
“哎对了,饭钱得你们自己付啊!”
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雪白的脑壳伸了进来,“嗷”的一嗓子又缩了回去。
外面传来好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随后陷入了长长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