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几年,李胜陆陆续续在城东城南城西城北各买了一套宅子,但没有一套在他名下的,大多是他借他人的名义购得的。”
想了想,苦木又补充道。
苏绵蛮眼前一亮。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啊?这也太可疑了吧!”
她一边捏着嗓子,一边不住地往江九屿那个方向瞥:“这得查查吧江太傅,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啊。”
江九屿反问她:“先从哪一处宅子查起?”
苏绵蛮不假思索:“东边。”
“哦?为何?”
至于为何……
苏绵蛮总不能说因为剧情是我写的吧。
她的小脑袋瓜子里灵光一闪,低下头,神秘兮兮地朝着江九屿招了招手。
江九屿顺从地靠过来,听见她低声说道:
“你不觉得……东边听起来比较吉利吗?”
江九屿略一愣神,居然也没反驳,而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
苦木:“?”
老头臭不要脸地往他俩中间挤:“说什么悄悄话呢给我也听听!”
江九屿及时直起身子,叫苦木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他扶住桌子,堪堪稳住身形,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年轻人不讲武德,好自为之!”
江九屿却懒得搭理他。
“东边的房子是李胜以谁的名义买的?”
苦木气鼓鼓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知道。”
江九屿定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
苏绵蛮一头雾水,身子比脑袋反应还快,也“蹭”的一下跟着站了起来。
苦木被他们吓了一大跳:“你们干嘛?想打……打打架吗?”
江九屿没有回答他,扭过头去和苏绵蛮交代:“一会我带你去金银斋,你看中什么就随便拿,不要客气。”
苦木:“……”
他嗤笑一声,伸出一根食指在江九屿面前左右摇晃了两下:“年轻人,你以为区区一点金银珠宝就能让我急眼吗?你对首富的力量一无所知。”
苏绵蛮醍醐灌顶:“哦!原来金银斋也是你家开的。”
“对。”
苦木骄傲地扬起了他的脑袋:“都是我家的。”
“那这个名字一定也出自您的手。”苏绵蛮谦虚地请教道。
“没错。”
苦木得意地晃了晃头:“我取的,怎么样?”
“中肯地说有点土。”老实人苏绵蛮点评道:“和你之前的水平对比着说……一如既往的土。”
苦木:“……”
逆徒!
他今天就要将她逐出师门!
偏偏苏绵蛮一个人气他还不够,还找了个帮凶。
帮凶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名字虽然难听了点,但是里面的东西还可以,我听闻那里有个蛛石网坠白玉花环卧龙点翠金簪,是由江南手最巧的工匠耗时半年制作完成的,单是宝石就镶嵌了八十一块,珍珠就嵌了一百零七颗。”
苦木的手微微颤动。
“可是我不喜欢点翠。”苏绵蛮直白地拒绝了他:“太残忍。”
苦木悄悄松了一口气,手疾不治而愈。
“好。”江九屿摸了摸她的头,神色温和:“那就去将他们店里的雕金嵌血珍珠不步摇抢来,那可是他们的镇店之宝。”
苏绵蛮语气十分为难:“可是这也太麻烦啦……”
她话锋陡然一转:“不如我们直接把一整个店给抢过来?”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苏绵蛮扭头一看,她的亲师父整整个人瘫在地上,右手拇指使劲掐着自己的人中。
一副随时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行。”苦木咬牙切齿:“我告诉你们。”
“李胜在城东的宅子,是以他小舅子的名义买的。”
“他小舅子是泉州人,在临安无落脚之处,所以赠给他当个临时居所的,屋子也比较小,只有一斤两开间。我去看过了,临河,那里土质松软,加上地方太小,不适合修暗室。”
“而且当他的妻子两年前去世了之后,他与他岳丈家也就不再来往,这座房子空置了许久,野草都快比围墙高了。”
苦木没好气地说道:“倒是他城西的宅子挺大,还安排了家丁护卫日夜巡守。”
江九屿点点头,又问苏绵蛮:“你觉得呢。”
苏绵蛮毫不犹豫:“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查他城东的宅子!”
“好。”
江九屿回过身去淡淡地朝苦木点头致意:“多谢……原来这就是首富的力量。”
苦木:“?”
这是嘲讽吗?
这是嘲讽吧!
苦木: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他深吸一口气,看见江九屿和苏绵蛮已经并肩走了出去。
全然不顾后面还有个行动不便的老年人。
哦,他的亲亲宝贝徒弟儿可能顾了。
因为她走了几步回头和她师父打了个招呼。
“师父,没吃完的茶点不要浪费,等会叫人打包送到府衙去。”
“哦对了。”她殷勤地同他嘘寒问暖:“荷花酥好吃,多给我包两份。”
“包不了,打烊了!”
苏绵蛮跟着江九屿一头扎进马车里,完全没听见她师父在后头又说了什么。
马车轮子咕噜噜地转动起来,苏绵蛮这才发现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居然只有她和江九屿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马车窗外传来的吴侬软语声,车轮子碾过青石板路声,沿街小贩的吆喝声里,唯有她的心跳声最清晰。
江九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挨得她很紧,两人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隔着冬衣厚厚的布料,她仍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快要烧起来了。
她按捺住越来越快的心跳,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强装镇定。
“江太傅……”
话没说完,马车好像卡到了一块破碎的石板,车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苏绵蛮没有防备,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右一倒,正正好好一头倒在江九屿的大腿上。
她失去平衡的左手高高举起,“啪”一下拍在了江九屿脸上。
据当事人描述,声音确实挺清脆的。
苏绵蛮:“……”
江九屿:“……”
车内原有的旖旎气氛夹着尾巴跑的飞快,苏绵蛮一个猛子坐起来,马车配合地又是一歪,她顺势一头撞在江九屿的小腹上。
梅开二度。
江九屿:“……”
门外传来马车夫饱含歉意的声音:“江太傅,这石板路实在是太颠簸了,没摔着您和殿下吧?”
江九屿深吸一口气,用手扶住苏绵蛮的脑袋,帮助她缓缓坐正了,才压着嗓子开了口。
“没有。”
苏绵蛮眼观鼻鼻观心,能装死就绝不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