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外面有飘着?雨,甚至还刮起了风,天色阴沉着?,让人一看便知又要连续下几日的雨了。
那院子的门依旧被人敲响,水莲正在收拾别的屋子,所以崔莺莺就朝着?门走去,双手遮在发顶上?,也懒得去撑开油纸伞。
门外这次并没有像昨日那样,只有一个食盒的存在。
那人一袭玄衣,丰神俊朗,对比起往日的清俊,身着玄衣的卫宴,竟多了几丝冷峻与坚毅。他手持着?油纸伞,伞面上落满了雨水,也不知道他在门口到底站了多久。
卫宴那长长的发带垂在肩头,精致的下颌角从伞面的轻抬起,渐渐露出。
卫宴将手里的油纸伞往她那处微微倾斜,明明她就站在遮雨的地方,可卫宴还是在担心?着?,她会不会?被雨淋着?。
这就是一种出自潜意识里的爱护,不论他此时对崔莺莺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情绪,内心?深处的爱意是永远不会?让他对崔莺莺彻底冷落。
崔莺莺没有再绾着妇人的发髻,披散在肩上的秀发被风吹的扬起,她平静的目光落在卫宴的身上。
二人距离的很近,卫宴甚至都可以闻到她发上?的方向,使他一直滚烫的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卫宴低眸望着?她,那晦涩难懂的情绪让卫宴好似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具,变得好似冰冷无情。
崔莺莺蹙了蹙眉头,显然她被卫宴的眼神给看的有些惧怕。
“三郎...”
即便他离开了文宣侯府,崔莺莺还是唤着这一声三郎。
卫宴把食盒递给了她,崔莺莺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过。她以为卫宴送了这食盒便会自行离去,但?她这次低估了卫宴的决心。
卫宴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拉进了院子,他禁锢着崔莺莺的肩头,这种动作,好像崔莺莺整个人都埋在卫宴的怀里,契合的宛若天生一对。
崔莺莺再也没有了平静,她眼神有了慌乱,她提高了声音,说道:“三郎,放开我!”
卫宴已经好久没在她的脸上见到过别的情绪,所以他看到崔莺莺的惊慌时,竟有些心?满意足的感觉。
“莺姐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那你先放开我。”
换做平时,卫宴肯定会?照办,但?如今,他不会?。
卫宴嘲弄的轻哼了一声,垂眸笑看着?崔莺莺,说道:“不。”
崔莺莺这下子真的慌了神,因为她终于意识到,卫宴他变了。
崔莺莺急忙喊着?水莲的名字,卫宴不急不忙地说道:“莺姐姐,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不会?杀了水莲吧?秋白和意雪都是我的人,你如果再没有了这个丫头,那你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崔莺莺瞪圆了眼睛,卫宴他在威胁自己!他的语气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会?这么做。
她顿时哑了声音,看着?卫宴的笑容,好似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书中那清风霁月的男主。
卫宴笑着?勾唇,“这就乖了。”
他强制性的拉着?崔莺莺进了她的屋子,里面满是崔莺莺的气息,这种感觉令卫宴很是愉悦。
来到了屋子,崔莺莺就推开他的手,整个人跑到门的旁边,好让她有机会能逃出去。
卫宴带来的食盒早就落在了院子里,任由风吹雨打着?。
崔莺莺警戒地看着?他,质问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话。”
卫宴朝她慢慢地贴进,直到二人之间没有任何的缝隙。他能感觉得到崔莺莺身上的柔软,亦能察觉到她的惊恐不安。
卫宴幽幽地叹了气,明亮的眼眸好似渐渐失去了光泽,陷入了幽暗与深邃,他捧着崔莺莺的脸颊,手指带着薄薄的茧子,轻柔摩擦着,他说道:“莺姐姐,我难道对你还不够上?心?么?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第一次你嫁给了楚子舟,第二次是你办了路引,我到底哪点让你不喜?我可以改,我只求你回?头看看我,可是你还是选择要将我抛弃,你...真的好狠心?啊。”
崔莺莺眼中有着?他的倒影,在听见卫宴的话后,她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精致饱满的唇瓣微微抿起,,随后道:“你竟然在背后查我。”
卫宴微微歪头,翘起的唇角有着?顽皮,就好似在和崔莺莺玩闹似的。
“有何不可呢?”
崔莺莺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镇定?,她说道:“我早就说过,你的事情我完全忘记了,所以在我心?里,你对我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现在的你我,甚至连亲人也算不上?,所以我想离开还是想留下,和卫宴你有关系么?我不是从前那个崔莺莺了,你懂我的意思么?”
卫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声愈发的强烈,他摸着崔莺莺的唇瓣,软软的,很难想象那番刺耳的话会?是从这里发出的。
“你就是那个崔莺莺,就算没了记忆,你对我仍然有感觉,不是么?我们靠的这么近,我甚至都能听见你的心?跳声,可你并没有推开我。这是为什么?”卫宴的头贴向崔莺莺的脖颈,声线低沉暗哑,温暖的唇瓣吻在了白皙修长的脖颈处,呢喃道:“因为,你并不抗拒我。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推开呢?”
崔莺莺被他说的心?神不宁,整个人僵硬起来。
卫宴咬了一下娇嫩细腻的肌肤,留下一朵艳丽的红梅,他抬起了头,微微一笑道:“从前,你说离开我一定?会?拼了命的挽留你。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黄莺鸟不一定?就要属于天空,也可以属于我给她打造出来的金丝笼。”
崔莺莺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发现卫宴已经将自己的手紧紧抓住,容不得她有半点地反抗,崔莺莺想要训斥他。可接下来的卫宴所做,让她彻底失去了冷静。
卫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随后压在了昨日崔莺莺刚铺好的架子床上?,他扯下了崔莺莺碍事的簪子,扔在了地上,随后俯下吻着她的唇瓣。
他是笨拙的,又带着属于他的疯狂与热情。
这抹朱唇,他不知道惦记了多久,如今终于能够触到,他已然成了疯子。
唇齿的相依偎,好似亲密无间,二人的长发相互纠缠,卫宴从禁锢着她的手,慢慢变成二人十指紧扣。
卫宴的眼眸始终专注的看着?崔莺莺,她的怨恨并没有令卫宴停下,直到崔莺莺的眼角流下了泪水,卫宴收敛着?自己的冲动,擦了擦崔莺莺的泪水。
崔莺莺红着眼眶,眼神里的坚定?已经破碎,整个人脆弱不堪,“你别让我恨你。”
卫宴帮她整理了一下碎发,笑的极其温柔,声音有着?被/欲/望/而包围的浓重沙哑感。他说道:“你说对我没有了爱,我无法去拥有它,所以只能占有你的恨,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我真的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卫宴捏着崔莺莺的下巴颏,再次与她绞缠在一起,这次崔莺莺发了狠,一口咬了他的舌尖上?,血腥味立马弥漫开来,卫宴忍着?疼痛,笑眼更是深邃迷人,眼尾的深情好似能融化了她。
他就像是一个不知足的孩童,没有任何的技巧,只凭着一腔热情,去尽情的讨好崔莺莺。
崔莺莺就像一叶孤舟,她也不知道自己会?飘到哪里,只能接受着?海面上的波澜与喧嚣。
当崔莺莺终于找到机会给卫宴一巴掌的时候,二人的衣衫早已凌乱。
“滚开!”
卫宴擦着嘴角流出的血,说道:“别再妄想离开长安,除非我死。”
崔莺莺深吸一口气,指着?门,说道:“你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其实崔莺莺真的很想骂卫宴,可是她深知骂了也是白费力气,仅凭着刚才卫宴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关住自己。
卫宴倚着?床的另一头,支起一条腿来,一手搭在膝上?,说道:“莺姐姐,与我成亲吧。”
崔莺莺哂笑,“怎么?这叫打一棍子又给我一个甜枣?”
卫宴挑着?修眉,笑的有些苦涩,“算了,我们暂时不说这件事了。”
崔莺莺抬脚踹了他一下,骂道:“给我滚出去!”
卫宴穿上靴,整理好衣裳,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他也磊落,就顶着?脸上的这一巴掌出了门,所以水莲见了他这样子,手里端着的菜差点掉在地上。
“卫...卫公子!”
等?等?,他好像是从姑娘的房间里出来的?
水莲赶忙放下手里的菜,往崔莺莺的屋子里赶了过去。
崔莺莺面颊羞红,唇瓣也泛着?肿,再结合卫宴脸上的那一巴掌,水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怒气冲冲地说道:“姑娘,奴婢这就把卫公子给赶出去!咱们搬走!”
崔莺莺用帕子擦着嘴,说道:“走不掉的,现在别白费力气了。”
卫宴敢和自己撕破脸皮,就一定?留有后手,如今的自己可没有什么底牌,可以说从和离出府,就一直在被卫宴牵着走,可恨自己还被他蒙在鼓里。
崔莺莺冷下了眸,今天吃的这个亏,只给他一巴掌,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水莲红着眼眶,蹲在崔莺莺的腿边,道:“都怪奴婢太没用了,如果是秋白,她肯定早就用一包药把卫公子给迷晕了。”
崔莺莺嗤笑,“她?哪里舍得哟。”
若在自己和卫宴之间选择一个,怕是卫宴才是她真正的主子。所以崔莺莺真的很疑惑,秋白这个丫鬟曾经对原主真的很忠心?么?并非是崔莺莺多疑,而是她很明白,一旦掺杂了感情,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会变得极其复杂化。所以崔莺莺对秋白的戒心?愈发的强烈。
水莲听不懂崔莺莺的话,她擦着眼泪,说道:“姑娘,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
崔莺莺眼睛泛着?水光,她一边痛恨着卫宴的自私,一边也在心里唾弃自己,因为卫宴说的话真的很正确,当时他靠近自己的时候,自己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抗拒,甚至在亲吻时,还会?不经意的沉沦其中。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矛盾?自己对卫宴真的...有感情了么?或者说,在卫宴的款款深情里,自己已经渐渐迷失了本心么?
崔莺莺自嘲地笑了笑,颇有些凄惨,她擦掉水莲的眼泪,哽咽地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水莲神色懵懂,崔莺莺继续说道:“现在没有办法,不代表以后也会?没有。”
这金丝笼,终有一天能飞出去的。
“水莲,随我出去看看吧。”
在外面并没有见到卫宴的身影,崔莺莺以为他已经离去,缩在袖口里的手有些发紧。
直到,一道声音传来。
“莺姐姐。”
那人还是打着?那把油纸伞,不过手里不再是食盒,而是一个藤条编织的精致衣箱,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消退,温润的眼眸望着?崔莺莺,说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再做一份。”
崔莺莺真的低估了卫宴,他这架势看样子是要在这里住下了。
崔莺莺气得笑出了声,指着?那院子里的海棠树,说道:“今晚,你就睡在那里!不愿意,就给我滚回?你院子。”
卫宴气定?神闲,“莺姐姐只要不赶我走,刀山火海我也给你住下。”
“我赶你走,你就会走吗?”
卫宴露出弯弯的嘴角,摇了摇头。
崔莺莺冷笑几声,“厚颜无耻。”
水莲看他们两个剑拔弩张的氛围,默默咽下了话,明明卫公子侵犯了姑娘,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觉,是越来越怪了。不过卫公子一点也不像个君子,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姑娘的话说的对,让他受些苦,要不然还真以为姑娘好欺负了!
老天爷啊,求您一定?要下一场大暴雨。
或许是水莲的祈求真的应验了,这夜的雨下的倾盆,卫宴就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海棠树下,雨滴敲敲打打?,让人听了就觉得很是烦躁。他仰头看着?油纸伞,又看了看那边的窗户,卫宴伸出手指戳了戳油纸伞,原本遮雨的它瞬间失去了对卫宴的保护性。
卫宴的衣裳逐渐被雨打湿,发丝紧贴着?面颊,浓长的睫毛也隐约挂住了水珠,他眨了眨,恍然之间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崔莺莺。
卫宴眼底划过精光,嘴角的上?扬仿佛是一个错觉,很快又垂下。
谁说,男子不能用苦肉计的?
作者有话要说:每到节假日,我就发现,人是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