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她罪有应得

贺聿琛的过去,会是什么样子的?

凉风在山间呼啸,落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带来针扎似得疼。

还没有听江羡予说起贺聿琛的过去,秦简已经有种悲凉的感觉。

江羡予勾了勾唇微微一笑,他脱掉干净挺括的外套扑在地上,随后拍了拍衣服,“趁着你朋友还没有过来,我和你讲讲吧。”

那些过往深埋在回忆里面,就连江羡予平时都很少想起那些事情。

可是现在,他知道秦简在贺聿琛的心中是不一样的,为了转移秦简的注意力,江羡予就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讲的。

秦简也没有客气,她说了声谢谢后,坐在了那昂贵的西服上面。

江羡予就蹲在她身旁,温声开口道:“阿琛在一岁多的时候就被贺家的人丢进了恒海孤儿院里,而我是从小在那里长大,当时是一个在孤儿院里当义工的叔叔照顾我们,所以我们的关系就比别人的好很多。”

秦简扣弄着自己的手指,她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嗯一声。

“当时贺家送他到孤儿院里来,贺永丰应该是存了留他一条命的心思,可是贺家那位当家主母,却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和善温柔,她那张言笑晏晏的脸下,藏的是一颗极其恶毒的心。”

“她三番五次的让人在阿琛的饭里下毒,收买了孤儿院里的人,殴打、威胁、恐吓阿琛。有一次阿琛被打到小腿都骨折了,你知道那个时候他才多大吗?”

秦简喉头一紧,她紧紧的攥住拳头,声音都轻到快要消失,“多大?”

“五岁。”江羡予仍是淡淡的开口,他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连语气都是漫不经心,可秦简的心中却无端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居然才五岁!

贺聿琛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遭受到了那样多的暴力了吗?

“有了贺家坐镇,连院长妈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阿琛被羞辱,阿琛的脾气你应该也清除,就算受了委屈和折磨,他也从来不会说的,要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他身上的伤,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遭受过那么多的屈辱。也唯有那位叔叔在闲暇之余会抽出时间来为阿琛做主,再后来,我们遇上了卓玛阿姨。”

江羡予幽幽的叹了口气,“卓玛阿姨对我们来说,都是贵人,她帮了我们很多,但是阿琛却敏锐的察觉到,卓玛阿姨的精神状态在一天一天的低沉下去。”

他一直自诩自己最会看人心,却是连身旁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若不是因为贺聿琛,江羡予永远都不会知道卓玛阿姨原来已经到了重度抑郁症的状态!

“卓玛阿姨对我们很好,我们都把卓玛阿姨当成了生命中的救赎,我想卓玛阿姨应该也是这样。再后来,有人逼卓玛阿姨离开北城,当时卓玛阿姨是准备带我们两人一起离开的,但是她那段时间病得很重,没有工作也没有经济来源,我和阿琛,她只能带走一个。”

至今江羡予仍是记忆犹新,当卓玛阿姨蹲在他和贺聿琛面前哭到绝望颤抖的时候说的那一声声对不起。

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是被江家丢弃的私生子的事情,江家不像贺家那样绝情,他在孤儿院,也会有一条活路,可贺聿琛在孤儿院里,却是必须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着警醒。

于是,他主动找了卓玛阿姨,告诉卓玛阿姨自己想要留在孤儿院的事情。

“卓玛阿姨带走了阿琛,他们一起回了藏市。我想那段时间应该是阿琛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可是好景不长啊,没过去两年,卓玛阿姨就因为生病离世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卓玛阿姨之所以抑郁而终,是因为有人不想让她活。”

他突然抬眸,那双视线精锐的扫向了秦简。

秦简呼吸一滞,她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

江羡予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秦简再清楚不过。

是她的妈妈不想让她活!

是她的妈妈活生生的将一个人逼到抑郁而终!

她欠贺聿琛的,又要拿什么才能弥补呢?

“阿琛重感情,又是习惯性的将什么事情都沉默的背在自己身上。”江羡予坐在秦简身旁,他忽然幽幽的叹气,随后声音软了几分,“秦小姐,阿琛当初接近你,你不要怪罪他好吗?”

秦简低着头,她认真的盯着地上一枚枯草瞧着,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江羡予看不清秦简现在是什么表情。

她这个样子,大概是还没办法释怀,也没有办法原谅阿琛吧。

“你知道吗?阿琛曾数次彻夜大醉,他在醉酒后,昏昏沉沉的问过我一句话,他说,到底要退回到哪一步重新开始,他才不至于错到这么离谱?”

“伤害了你,他也很抱歉,可是卓玛阿姨对于我们,是比母亲这个角色更加重要的存在,手心手背都是肉,秦小姐,你要知道阿琛的选择也很为难。”

心中的那根防线突然就断了。

秦简下意识的咽着口水,才不至于让眼泪掉下来。

原来在那之前,他也纠结过,也挣扎过,也痛苦过吗?

从一开始认识贺聿琛的时候秦简就知道在他心中卓玛阿姨的地位是无人能够撼动的,所以贺聿琛会为卓玛阿姨的抑郁离世耿耿于怀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妈妈做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秦简没有理由为妈妈开脱,她也没有资格为妈妈开脱。

突然,秦简想到了自己。

如果自己是贺聿琛,她又会怎么做?

恐怕她会比贺聿琛做得更加决绝吧。

既然这样,她有什么好怪罪他的?

一次又一次,都是贺聿琛在为她身前挡住风雨,光是这么多次的救命之恩,秦简都没有资格埋怨贺聿琛。

更何况这件事贺聿琛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伸手,抚摸着地上的那枚枯黄的野草,声音轻轻的,“江总,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怪罪过贺聿琛,我也从来不觉得他的选择是错误的。”

妈妈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她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