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湾怡庭应该是有人在蹲点,秦简也不想上次的硫酸事件再度上演,于是她也点头同意了。
等秦世凯和安玉兰睡下之后,秦简和贺聿琛也起身准备睡了。
经过二楼,贺聿琛扭头瞥了眼尽头处放着两盆盆栽但是门却是紧闭的房间,眸中划过一道幽深。
秦简见他一副好奇的样子,“那是爷爷的书房,因为有很多重要的文件,所以他都是不准任何人进去的。”
贺聿琛嗯了一声,收回视线。
到了秦简的房间,推开房门的那一瞬,贺聿琛眉头微挑。
那张挂着粉色床帐的大圆床上堆着毛绒玩具,秦简喜欢这种风格?
见贺聿琛一脸的愣怔,秦简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她大步跑过去,将床上的毛绒玩具抱起放进柜子里,“我妈妈喜欢这样的风格,和我没有关系。”
难怪。
贺聿琛唇角浮现一丝笑容,他就说同样都是秦简的房间,怎么秦宅和蓝湾怡庭的装修风格会如此迥异。
秦简只是长了一张乖乖女的脸而已,她的性格也仅仅是表面上看上去温吞,实际上她有多疯狂,连贺聿琛都摸不透。
她总是能带给他无限的惊喜。
譬如这一次于小敏当着自己的面坠楼,甚至就在自己脚边砸成一团烂泥这件事,换旁人早就崩溃到出现异常反应,可是秦简却是能很快恢复。
她有自己的是非曲直观,不是她的责任,她就不会将事情往身上揽。
被贺聿琛看得有些尴尬,秦简去衣柜里拿了衣服就去了浴室,“我先洗澡。”
和上次在藏市的共处一室不一样,那是条件艰难,可是现在,他们真的要睡一张床了吗?
说不出是期待还是紧张,秦简用力按着自己怦怦跳的心脏,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于小敏的事情的确让她感到惊恐,却不至于让秦简寻死觅活。
她的心理,也并不像爷爷想象中那么脆弱。
洗了澡从浴室中出来,秦简却一眼看到铺在羊绒毯上的那条冰岛野鸭绒被。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失望,秦简擦着头发,愕然站在那里,骤然失去了反应。
正坐在沙发上的贺聿琛将手中那本古旧的漫画书一收,迈着长腿走过来,摸了下秦简湿漉漉的头发,“怎么了?”
“没事……”秦简轻轻摇头。
她又去拿了一套崭新的睡衣过来,递给贺聿琛,“这是我大哥秦屹的衣服,不过他一次都没有穿过,你先用吧。”
“好。”贺聿琛接过,径直去了浴室。
洗了澡从浴室中出来,秦简已经窝在床上睡了,唯有一站昏暗的地灯在床脚笼罩,给床上打上一圈朦胧的光影。
贺聿琛走过去,关了地灯,掀开鸭绒被,躺在硬邦邦的地毯上,闭上眼睛。
……
废弃的大楼中全是突兀的鲜血,一颗人头脑子炸裂着,脸上全是白色带血的脑浆,她咧着唇笑,那双通红的手抓着一条绿色的肥肠,朝着秦简疾奔而来。
“我向你赔罪啊,秦简,你过来,我要向你道歉!”
秦简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哪怕大脑清晰的下达指令快跑,但身子像是被人施了法术,动也动不了。
她想要尖叫,想要呐喊,可是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一般,她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的确是被勒住了,秦简低头一看,面上一瞠,那竟然是一条绿油油的肠子。
一颗带血的半颗头就在自己眼前,那是一张阴森空洞的笑脸。
秦简疯了一般的伸手去扒那双手,却扒得自己浑身都是鲜血。
突然,她握住了一截东西,秦简低头一看,那竟是一只粉碎了骨头的手指,她捏着那根像是腐烂香蕉软哒哒的手指,啊的一声尖叫出声,猛地睁开眼睛。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外明月的光淡淡洒进来。
秦简口干舌燥的起身,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抬手按开壁灯,大口的喘着气。
她抬手在心脏上面压了压,又扭头去看床边的那条地毯,下一秒,她眸子一瞠,贺聿琛没在?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打开。
男人脸色沉郁,眸中更是一束秦简看不懂的光。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贺聿琛掀起眸子看过来,他眼中的情绪还未收起,秦简清晰的从他那双鹰隼般的眸中看到一丝……冷意?
正要认真去看,贺聿琛已经如常般,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大步走了过来,坐在床侧看向秦简那张灰白的脸庞,“做噩梦了?”
秦简回过神,兴许真的是她想得太多。
她点了点头。
贺聿琛从床头柜上拿起纸巾擦拭着她额前的冷汗,“别怕,有我在。”
他坐在床边,抬手摸着秦简的头发,轻声安抚。
等秦简重新睡下,贺聿琛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地铺。
秦简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进不去睡眠状态,她脑子里清醒得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简掀开被子,赤脚走到贺聿琛面前蹲下,透过清冷的月光看向他那张精湛的熟睡脸庞,心中生出的荒芜突然生出根一样找到了落脚点。
男人似乎已经熟睡,秦简抿着唇,看了看那张看似温馨的大圆床,手臂忽然浮现一串鸡皮。
她也往地毯上一躺,身子蜷缩着,头往贺聿琛的方向靠了靠。
下一秒,轻薄的鸭绒被搭上她肩头,秦简一愣,回头就对上贺聿琛那双清锐的目光。
他横臂穿过秦简的脖子,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又把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她身上,这才沉声一句,“睡觉!”
翌日清晨,秦简醒来时已是艳阳高照,她翻身从床上坐起,地上那条鸭绒被已经消失不见,昨晚的一切似乎都是做梦。
换过衣服洗漱完到一楼,贺聿琛正在和秦世凯下围棋,安玉兰则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修剪花枝。
才刚走近,就看到贺聿琛将一枚棋子往棋盘上一压,“爷爷,你输了。”
这一刻的贺聿琛,无疑是锋芒毕露。
秦简脚步定在那里,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贺聿琛被冬日暖阳照耀的那半张侧脸。
秦世凯笑着摇摇头,“后生可畏啊。”
他正要将棋盘重新布局,眼角余光忽然瞥到秦简正走过来,于是起身,大步走向秦简,瞧着她那张微微发白的脸色,眉头一皱,“怎么脸色这么差?”
秦简声音都带着一丝软绵绵的劲,“昨晚没睡好。”
“这段时间,你身上发生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秦世凯抬手在秦简的肩膀上拍了拍,“正好今天没事,我带你去庙里上柱香。”
贺聿琛将黑白两色围棋分别放进不同的陶瓷棋罐中,起身,目光也幽然落在秦简身上,薄唇微启,“正好,我听说灵觉寺许愿很灵验。”
“咔擦!”是安玉兰将一截正茂盛的树枝剪成两截,所有人都回头看她。
安玉兰扯着唇笑了笑,脸色有些白,“小贺,秦简父亲离世后,我们……”
“十三年了,也是该去看看了。”秦世凯出声打断,他轻声感叹一句。
一阵咯噔脚步声响起,画着淡妆的秦婉大步走进大厅,她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爷爷,我最近也很倒霉呢,既然要去,那就带上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