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好歹也睡在一张床上那么久了。”男声说，那个音色和音调，跟韩墨没两样。
乔语离开那个房门，手哆嗦地掏出手机来要打给韩墨，然而手机里传来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意，让她没那么淡定。
她回头想去拉个门探个究竟，走了两步，又停下。
事情不能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她迫使自己稳下心来，重新回到庆功宴大厅。
员工们还在闹哄哄的玩，热烈的气氛很快让她的两边脸颊烫起来。她去找到郭小宝，跟他说自己有事先走，让他负责善后工作。
之后，她让司机开车去材料研究院，韩墨说晚上要在这里加班的。
到了研究院，她给韩墨打电话，依旧不通。她下车亲自去找，却在值班室那里得到消息，说韩墨已经离开了，去哪儿并没有人知道。
邹松和秦朗都不在。
乔语无力地靠墙站立。这阵子，她知道他有些异常，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还如往常那样热情，可是她感觉得出来，他的热情里有些心不在焉。
她以为他夹在韩仲禄和自己的中间，压力太大了。她不忍心去问，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今天晚上，演的又是哪一出？
寻人无果，乔语让司机把她送回清河园，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上床睡觉。
韩墨这一夜没有回来，也没有回电话。乔语睡到半夜起来，摸着空了一半的床，竟然失眠了。
她披上外套站到窗前，外面的马路和远处的高楼，都有灯光闪烁。她此刻即没有生气，也没有失落，只想静静地看着那些灯光。
最早的时候，韩墨说，要她做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她需要他的助力，需要有依靠去对抗林咏芳和周家阳。后来她知道他这个人很好，她甘愿做他背后见不得光的女人。
是的，她心甘情愿地那样想，也那样做。所以就算最终韩墨另娶他人，她也不应该有异议才好。这本来就是她的宿命。
是宿命吗？乔语苦涩地摇摇头，走到床边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灵光一闪间，她想到这有可能是一个阴谋。
许菲菲为了拆散她和韩墨，使了许多手段。也许这一次，同样是使计策离间他们。韩墨说加班，那就是加班，没在研究院，电话打不通，那也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他曾经那么强烈的反对韩仲禄，那么坚定地说，他们要结婚。即使他厌倦了，或者不堪重负了，也一定光明磊落地说。
他对许菲菲，没有男人对女人间的那种怜爱，有的或许只是承诺过的责任。
想到这些，乔语放下纠结的那颗心，很快就睡着。
早晨醒来，又神轻气爽地去乔氏珠宝上班。
乔语外婆在古镇上过了二十多年闲适幽静的生活，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破败的院子，会迎来凤城最有权势的一个男人。
韩仲禄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女性，礼貌地说：“老人家，打扰您了。我是韩仲禄！”
外婆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直了身体对他说：“韩先生，久仰。请先坐一会儿，容我老太婆去换身衣服。”
韩仲禄非常有风度地说：“您请！”
外婆进屋后，他站在院子中间，四处打量这个院子。房子虽然已经有年头，但雕花的窗子和拱起的屋檐，都向他透露出主人家不凡的家底。
大概十分钟之后，外婆出来了。她穿一件深蓝色绣花改良唐装外套，瞬间变得精神奕奕，端庄大气，一改十分钟前那个苍老无趣的农村老太太。
“韩先生此来，是要与我老太婆谈乔语跟韩墨的事？”外婆先开了口，语气不急不徐，慈祥而不失威严。
韩仲禄恭维道：“老太太明察。”别的他也不多说。
“早前韩墨与我勾通过，关晓军与我女儿何兰芝的事情，作为家属，我表示不介意。两人已过世多年，没有必要再为难两个孩子，也请韩先生不要为难他们。”外婆说。
“他们的父母曾经有过这样的血债，我担心到最后他们知道真相，受到伤害。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韩仲禄说出自己的观点。
“既然两人相识，那这就是他们的缘份。我们不能违背天意横加阻拦。我老婆子相信天意。”
韩仲禄苦笑着重复一遍：“天意？”
“韩先生多虑了，以那两个孩子的脾性，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世间父母间没血债的夫妻，很多也是半路分道扬镳，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借口。”外婆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似嘲讽，又似无奈。
“韩墨是我养大的，我需要保证我的孩子婚姻顺遂。将来他有可能继承我们韩氏企业，我不希望他糟糕的婚姻影响企业的名声。”
外婆轻笑地反问道：“韩先生的婚姻很顺利吗？”
“惭愧！正是因为自己婚姻并不顺，所以希望他可以顺利。”韩仲禄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外婆两手握在一起，淡定地说：“跟世家联姻，诚然是好。但我以为终究是要以孩子自己的意愿为前。我从旧社会过来，早已摒弃‘媒灼之言，父亲之命’这种旧俗，你比我年轻一辈，怎么的就活回去了呢？”
“完美契合的婚姻，能让男人事业上更有成就。这是我们韩家信奉的观念。门当户对，家世清白，这些都是我们最基本的要求。”韩仲禄一点线都不让。
外婆大笑起来：“韩先生说了这么多理由，难道没发现自己的逻辑相互是矛盾的吗？以你自己为例，婚姻不顺，但又能掌管韩氏，难道事业上不算有成就？
我老太婆斗胆猜测，韩先生之所以反对，问题不在关晓军和我女儿的恩怨上，而是你自己有私心。”
韩仲禄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有些激动地说：“为人父母，谁没有私心？韩墨是我的养子，为了堵众人悠悠之口，我更得替他好好把关。你同意乔语跟韩墨的婚事，不也是出于私心吗？”
“不管你怎么爱护他，违背他的意愿就不是真正的爱。我有私心，是在尊重他们意愿的前提。”外婆严肃地说。
韩仲禄摇头：“大家族的孩子，只要听话，就能得到一切别人所不曾拥有的东西。反之，就是一无所有。”
“韩先生，在关晚军和我女儿的车祸事件中，是否另有不能说的隐情？”外婆突然转换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