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丽妃厉声斥道。
可门外没有任何回应。
她站起来正想推门去看是何人装神弄鬼，可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这大殿里，太过安静了。
这里虽是偏殿，但紧邻着的便是自己的芙蓉殿。她独自照顾皇儿，虽然的确屏退了宫人，但为了防止楚沐琰和林浅前来闹事，芙蓉殿里里外外增添了不少人手，更别提暗中守护的暗卫和死士。
若真是有人潜入了芙蓉殿，不可能这些守卫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碧蓝！”
扬声喊着自己大宫女的姓名，可等了半晌，外面仍是无人应答。
丽妃又接连喊了几个宫女，无一例外。
殿里寂静的，宛如只有她一个人。
就在她心慌的时候，门外那长发披肩的人影再一次一闪而过。
悄无声息的，连一点脚步声都不曾听见。
丽妃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被吓到，何况这芙蓉殿可不止她一人，她被人陷害掉下马背的皇儿如今还昏迷不醒，脆弱的躺在她身后。
便是为了皇儿，也断不能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如愿！
这么想着，丽妃从楚成寅枕着的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冷着脸气势汹汹走到门口，猛地推开了门。
屋外月凉如水，只有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再没有别的。
她四下环顾一番，忽然冷笑一声。
“什么人也敢在本宫的芙蓉殿装神弄鬼的放肆！有胆的给本宫滚出来！”
等了片刻，四下无声。
不但如此，那些她精心布置的侍卫与死士，也一个个不见踪影。
“哼，不过是个只敢躲在暗处的胆小鼠辈。”
丽妃轻蔑的勾了勾嘴角，匕首收进袖口，转身便要进去。
“丽妃娘娘，当真要臣妾现身相见么？”
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那声音缥缈空灵，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死气，直教人听了之后浑身不由自主的汗毛直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丽妃心想，这人这样沉不住气，实在不值得她亲自动手，可就在要转身的档口，忽然感觉有人贴着她耳边朝她领口吹了口气。
冰、凉，凉的刺骨。
她浑身猛地一颤，连骨髓都被那气息冻住似的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恰在此时，天边一抹云飘过，遮住了月光，芙蓉殿内黑暗覆盖了一切。
都说黑暗最能引人无限遐思，丽妃也不例外，到思科她才想起来刚才那声音说的话里不妥之处。
“它”竟然自称臣妾？
可整个皇宫里，无论是她进宫时便存在的妃嫔，还是后来历届进来的新人，都经过她的一番暗地里的清洗，留下的都是些软弱无能之辈，绝不会存在有胆子装神弄鬼戏弄她的人。
“是谁！”
丽妃那股黑暗中莫可名状的恐惧折磨的受不了，猛然转身，匕首在身前愤怒的挥舞着。
“给本宫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可是娘娘，臣妾如今，只有这本事了呀。”
那声音幽幽叹息一声，竟是在她身后！
丽妃一惊，踉跄几步远离了殿门，转身时又是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面前一闪而过。
可这一回，她看得分明，那身影惨白的一张脸，模样娇俏，穿一身破烂的白衣，两脚离地。
而那张脸，她记得那张脸。
“萧淑妃，没想到你死了这么多年，竟还阴魂不散！”
丽妃看清了那张脸，倒是镇定下来，冷笑一声。
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就连死了，也不敢正面来找她报复，只敢这样吓唬她。
可她能在皇帝身边二十多年还盛宠不衰，难道会被她区区一个亡魂给吓到吗？
“本宫劝你安分些，惹怒了本宫，明日便找道士拆了你的坟，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丽妃放了狠话，自以为取得了这一场仗的胜利，施施然准备回屋继续守着楚成寅。
可那声音当真是阴魂不散，又在她耳畔响起。
“娘娘竟然不记得臣妾了么？这么多年，臣妾在湖底好冷，娘娘何时来陪臣妾呢？”
湖底？
丽妃一愣。
萧淑妃当年分明是被她一杯毒酒送上了西天，怎会……
她狐疑的转身，却在身侧见到一张浮肿泡发，五官都深陷肉里的脸。
“你——你是——”
“娘娘当真不记得臣妾了？您说过，只要臣妾踩过了炭火，就留下臣妾的皇儿……”
那声音忽的又在另一侧响起，丽妃惊慌转身，看见的却又是另一张熟悉的脸。
“云嫔？你——”
“娘娘……”
“娘娘……
“娘娘——”
“啊啊啊——住口都给本宫住口！”
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一个个人突然再次出现，幽怨的把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那些自己亲手做过却想要以如今的辉煌将它们深深掩藏的丑陋痕迹，被狠狠撕扯开，鲜血淋漓，散发着恶臭。
丽妃惊恐的看着眼前，又慌忙转身警惕望向身后。
到处是一片寂静无人，可到处都有可能蹦出那些怨恨的脸。
“你们——你们已经死了！你们已经在棺材里烂了，一对白骨，为什么还要出来？是你们要跟本宫争宠，要跟本宫争夺皇上的宠爱，你们死有余辜！你们……你们休想本宫会悔恨，杀了你们，只有杀了你们，本宫才能拥有皇上，才能保护本宫的孩儿！”
丽妃疯狂的嘶吼着，匕首在身前胡乱的挥舞，好几次险些割到自己，她却浑然不觉。
那些白衣冤魂在她眼前一一变换着脸，最后定格下来，缓缓飘在她身前。
丽妃此刻不复往日的华贵端庄，披头散发瘫坐在地，眼神涣散，茫然的抬头看着这张稚嫩青涩的脸。
目光渐渐聚焦，低声道：
“竟然是你？怎么会是你？”
又忽然癫狂的笑了起来。
“果真是苍天助我！林浅你这个妖女！没想到你娘还没死，倒是你先下了地狱？哈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你这个妖女，便在地狱里陪那些无能的贱人们一起腐烂吧！”
“林浅的娘还没死？你如何得知林浅的娘会死？”
威严的声音蓦得响彻寂静的芙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