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摇头,温声解释道,“她进了宫做你的女婢,即便你心里同情她的遭遇,把她当成朋友,表面上也要将她和千喜、和其他宫女一样对待,否则她很难在宫里立足,长久。”
月儿想了想,明白了云沐的意思,“是我想的不周,那以后我怎样对千喜,就怎样对沈凌。”
“嗯,这样便好。”云沐温声浅笑,握着她的手出宫。
到了御南王府,云沐也没放开她的手,月儿挣了一下,他握的更紧。
弦芷看到云沐最先迎上来,欢喜喊道,“云沐哥哥!”
待看清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弦芷笑容僵住,心头酸涩涌上来,几乎让她瞬间落泪。
云沐只当不知,递上一盒云片糕,温声道,“漳州的云片糕是最好的,月儿给你的买的,怕在马车上颠碎了,一直都抱在怀里。”
弦芷接过云片糕,按下胸口的酸楚,对月儿缓缓一笑,“谢谢你,月儿!”
月儿轻笑,“不用客气!”
云戎也走过来,自然也看到两人的亲密,面色如常,淡笑道,“果然是自小疼到大的妹妹,好东西也只想着她,我们这些都要靠边站了。”
云沐笑道,“我哪里有时间去闲逛,都是月儿买的,也有二叔和弦沅的份,等下让下人拿过来。”
云戎对月儿温雅一笑,“月儿姑娘有心了!”
月儿笑的有些心虚,东西分明是云沐准备好的,人情世故,她到底还是要多和他学学。
弦芷站在一旁,心里明白云戎的话是告诉她,她只能是云沐的妹妹,也一直会是他疼爱的妹妹。她转过头去,抿了一下眼角的泪,深吸了口气,回头时脸上又挂了笑。
天气燥热,云戎后院水榭中设宴,水面的风带着湿气吹过来,吹走了闷热,让人清爽舒服。
开宴前,月儿道,“殿下是不是让人去接文吟了,不如接到这里来,大家一起聚聚。”
云戎转头诧异道,“你去接范文吟了?”
云沐点头,“我已经吩咐过了,等下她便过来。”
弦芷道,“好啊,我也想文吟姐姐了。”
云戎眼中闪过一抹幽色,端着茶抿了一口。
张家,范文吟见到了来接她的宫人,只是后日三舅父家里的表弟娶妻,她若走了到时候恐怕还是要回来,为了避免来回麻烦,她干脆在张家多留几日。
此时她也并不知道宫人是接着她去御南王府的。
如此回复了宫人,宫人应下去回禀云沐。
御南王府众人还在等着范文吟,之后宫人进来禀告云沐,范文吟过两日再回东宫。
云戎猜到范文吟不会来,眸中多了几分凉薄,以后除了巧遇,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范文吟不来,众人便也不等了,下人开始上菜,菜肴自然美味,酒也醇烈,众人谈笑宴宴,气氛一直都很好。
云沐照顾月儿,却也没疏忽弦芷,弦芷知道云沐一如既往的疼爱她,心里略好受些。
云戎和云沐两人谈起漳州的事,也没避讳弦芷弦沅两人,弦芷本就嫉恶如仇,听到沈凌的遭遇很是气愤,对沈凌也很好奇,和月儿约好次日去东宫里见见沈凌。
云戎道,“昨日宇文夫人去宫里见德贵妃,两人似发生了争吵,宇文夫人气呼呼的从宫里出来回家了。”
看来,怀疑宇文户的不仅是羌皇。
姜如海和胡林孝同在漳州为官,胡林孝是宇文户的心腹,姜如海是宇文户的妻兄,本是狼狈为奸的一伙人,姜如海被押解进京,刑部还要审讯,宇文户怕姜如海乱咬,怕他把他们一起贪赃枉法的事抖落出来,所以半途中杀了姜如海。
这样的猜测合情合理,也更合乎人性。
云沐语气凉薄,带着淡淡嘲讽,“本就不是一条心,随便一点动荡,就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云戎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饭吃到一半,月儿和弦芷去荷塘边钓鱼,弦沅怕弦芷为难月儿,跟了去远远的靠着一棵桂花树看着。
亭子里只剩云沐云戎两人,说话便也更随意些。
云戎长眸中带着几分薄醉,慵懒的靠着椅背,不无嘲讽的道,“不是说不沾男女之情,怎么,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个凡人?”
云沐转眸看向荷塘,寻着那一抹纤细的清影,低眉一笑,“我也不曾想到。”
“真的喜欢?”云戎问道。
云沐点头,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郑重,“喜欢!”
“你这样毫不避讳的带着月儿出现,弦芷恐怕要伤心了。”云戎叹了一声,心疼弦芷。
云沐眉目深邃,“如果弦芷对我真有特别的执念,这样直接了当的让她明白也好,免得她越陷越深。其实弦芷对我的感情是依赖多于男女之情,早晚有一天她自己会明白的。”
“但愿吧!”云戎抿了一口酒,“你打算如何安置月儿?”
“我会娶她!”
“可是她是宇文户的女儿。”
“她不会一直都是宇文户的女儿。”
云戎给自己倒了杯酒,声音冷静,“就算她不是宇文户的女儿,那她可能只是个普通女子,你要纳她为妃,还是将来要她做皇后?这次琉球有意和我们联姻,你娶了雅姬,琉球可以替你牵制江宁一带大部分的兵马,那你的月儿又怎么办?”
云沐垂眸,脸色凉凉,“我不会娶雅姬,江宁一带的水师兵马,我也不惧。”
“那将来你也不可能独宠月儿一人,你是羌国未来的皇帝,羌国各方势力复杂,各家族、部落之间需要平衡,你的后宫不是你说了算。当年羌皇想独宠德贵妃,不是也要将一个个妃子纳入后宫,而你母亲,就是因此而生的悲剧。”
羌皇如今年老昏聩,荒淫无道,可是年轻的时候对德贵妃绝对算的上一心一意,娶云沐的母亲为后也是迫于无奈,之后冷落后宫,独宠德贵妃一人,更是为了德贵妃暗中杀害了云沐的母亲。可是人心会变,因为利益,因为权势,羌皇和德贵妃渐渐离心,最终的下场不过是互相算计,互相猜疑。
身为帝王,最忌讳专情,也不可能有从一而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