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沐休,云沐没出门,月儿在书房外看到小竺子就知道了。
她径直往书房走,却被小竺子拦住,“宇文小姐,太子殿下有客人,您有事?”
月儿道,“是,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殿下。”
小竺子恭敬道,“那奴才进去通传,您等一下。”
“好!”月儿立刻应下。
小竺子敲门进去,月儿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嬉笑声,正惊讶时,小竺子出来,“宇文小姐进去吧!”
月儿抬步往里面走,进了书房,微微一怔。
是弦芷和弦沅两人来了,此时弦沅正和云戎坐在椅子上对弈,对面弦芷坐在云沐的书案后,看样子似在画画,云沐站在她身后,俯身在给她描色。
刚才笑的人就是弦芷,她长的娇美可爱,天生的贵气让她一颦一笑都自信到发光,她仰头看着云沐,眼睛里像有星辰闪烁。
云戎转头看向月儿,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柔和,“宇文小姐,过来坐。”
“谢谢!”月儿有礼的道,“我找殿下有事。”
云沐抬头,看过来的瞬间脸上温浅的笑容已经收起,声音也淡漠的公事公办,“什么事?”
月儿见他面对弦芷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微凉,顶着头皮上前一步,“听说殿下在办曹泓的案子,宋喆也被牵扯其中、”
月儿将宋怡说的话,原本的告诉了云沐。
云沐脸色慢慢冷下来,早晨金木来禀告,云湛派人正在给宋喆查证据伸冤,此时她就求来了,是替云湛来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云沐不冷不热的问道。
月儿一怔,脱口道,“宋喆是冤枉的,他是个好人,殿下不能冤枉了他!”
“所以你过来是教我怎么做事?”云沐脸色沉下来,连云戎和弦沅也发觉云沐异常,都转头看过来。
月儿耳根红了,“没有,我只是希望殿下能让刑部再重新查一下。”
云沐目光冷冽,态度难辨,“他若是冤枉的,我自会还他清白,用不着旁人来指挥我去怎么做。还有,你只是个女官,照顾好本宫才是你的本分,别整日烂发好心,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吗?”
月儿愣愣的看着他,脸色由红转白,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云沐这样锐利的话。
弦芷上次在宋家帮了月儿却被她奚落,心里记恨,此时如何放过这样的机会,趁机揶揄月儿,“有的人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在东宫住了几日,真当自己是东宫的主子了?还敢来指使云沐哥哥做事,你哪来那么大脸面?”
“芷儿!”弦沅皱眉呵斥了一声。
弦芷不服气的仰着下巴,“你说我做什么,本来就是这样!她不是宇文家的大小姐吗,去求宇文户啊,找云沐哥哥做什么!”
月儿从来没有被这样指着脸骂过,她脸上火辣辣的,心底却一片冰寒,看着云沐淡漠凉薄的面孔,她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出了书房,她胸口血气翻涌,失望、愤怒、羞耻各种情绪堵在胸口,她想发泄,手伸起来,周围空气震动,落叶旋转纷飞,几只落在石榴花树上的喜鹊炸翅惊慌飞走……然而,她终是又把手放下去,师父说过,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她,不能随便发火,毁坏东西,伤害旁人。
也许云沐和弦芷说的对,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以为她可以和云沐平等的说话,以为只要她说了,云沐一定会重视她说的话。
今日被两人这样一番奚落,让她明白,她没有那么重要!
她只是个女官、陪读,在云沐眼里和千喜、小竺子一样,没什么区别。
她也许喜欢他,那也只是她的事。
她出了碧霄宫往玉芙殿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宋怡说,她一定很失望。
……
月儿离开后,云沐半晌都未动,一双长眸中越发冷漠深邃,似努力压抑着什么,好不让自己当众失控。
云戎皱眉道,“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已经派人给宋喆医病,留他在大牢其实是想保护他的安全。”
宋喆不仅是被曹泓拉下水的无辜人,也是曹泓杀害郑家人的证人,他在外面势单力薄,反而容易遭人灭口。
云沐低头继续在弦芷的画上描色,握着笔杆的手微微发白,侧脸绷紧,“我为什么要和她解释?”
云戎皱眉,前段日子他还以为云沐对这位宇文小姐不一般,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弦芷得意哼了一声,“就是,有的人自以为是,就应该让她明白明白!”
弦沅放下手中的棋子,皱眉看着她,“谁教的你说话这样刻薄,父亲母亲若是知道,定要将你关在家里好好管教!你与她同为女子,何必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弦芷被训的满脸涨红,气道,“你为何总是向着外人说话?”
“这无关外人,是关于你自己的德行!”
弦芷辩解道,“我平时如何你难道不知,她是宇文家的人,我才对她这样!”
“宇文家的人怎么了?她就一定是坏人吗?你对她了解吗?”弦沅冷声不让。
弦芷气的直哭,“那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如何对我的,那日宋家成亲,她被宇文珊几人欺负,我上去帮她,她不识好人心还奚落我,你这么向着她做什么,你是不是看她长的好看喜欢她,我没有你这样见色忘义的哥哥!”
弦沅绷着脸,“不要胡说八道!”
云戎忙劝解道,“怎么还真的吵起来了?好了,好了,芷儿别哭!”
他拿了帕子去哄慰弦芷,弦芷羞愤又委屈,不停的抽噎落泪。
“别哭了!”云沐脸色不好,“自家兄妹,说话都注意些!”
他倒了香茗给弦芷,淡声问道,“你看到宇文珊欺负她?”
弦芷带着哭腔的“嗯”了一声,“那些小姐看不起她,我替她教训了宇文珊,她却不领我的情!”
云沐半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心头闷燥难忍,像是有什么急需要发泄出去。
他突然想起宋欣成亲那日,她早早回来,在廊下摘海棠花,竟未说起在宋家被欺负的事。
而且她竟然会被欺负?不知道还手吗?
就算宇文家的人又怎么样,出了人命都有他给她兜着!
想想自己方才的话似乎也重了些,心头的烦躁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