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坐在外屋的桌子上写方子,白母在屋里训斥下人照顾不周,训斥完了翠儿,又训斥吴妈,“你是少夫人娘家过来的奶娘,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少夫人病成这个样子,如果我不来,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你是要害死她吗?”
吴妈紧紧低着头,不能反驳,只能受训。
沈夫人坐在太师椅上,坐姿端正,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狠辣,“这些贱婢,最擅长欺上瞒下,就应该都拖出去打死!”
翠儿扑通跪在地上,“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吴妈也跪下,“不关翠儿姑娘的事,是奴婢擅作主张,没让人去通禀老夫人。”
白母哼了一声,方要责难,外屋大夫突然道,“老夫人,方子写好了!”
白母目光一闪,吩咐身后的婆子,“你去抓药。”
吴妈匆忙起身,“还是奴婢去吧,不敢劳烦老夫人的人。”
白母斜她一眼,“我现在还能相信你吗?你陪着青青就是,有什么事赶紧来禀告我。”
说完,白母起身离开。
吴妈想追上去一起跟着去抓药,却被白母身边的婆子拦下,冷声道,“吴妈就留在这里照顾少夫人吧,抓药熬药都我们去做。”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那婆子还在外面上了锁。
“锁门做什么?放我出去!”吴妈拼命的叫喊,然而根本没人理会她。
床上谢青青被惊醒,“吴妈、吴妈!”
吴妈跑过来,抓住谢青青的手,“小姐,你醒了?”
“出了什么事?”谢青青烧的迷迷糊糊,浑身发冷。
“老夫人来过了,带着大夫,小姐染了风寒,需要吃药。”吴妈小心道。
谢青青皱皱眉头,紧紧抓着吴妈的手,“我不吃药,吴妈,你去告诉他们,我不吃药!”
“小姐,您烧的厉害,再不吃药、”吴妈欲言又止。
“她们要害我的孩子!”谢青青脸色雪白,唯有一双眼通红,“白羽刚走,她们就要害我的孩子!”
吴妈哽咽出声,“是老奴没用,没护住小姐!”
谢青青看着床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吃她们的东西!如果死,就让我和孩子一起死吧!”
“小姐,您烧糊涂了,说的什么话?”吴妈泣不成声。
“我不会有事的,你别哭了。”谢青青抬手抚了一下吴妈的肩膀,脑袋晕沉沉的,越发无力,“你帮我守着,不要让人碰我,我再睡一会儿。”
“小姐!”吴妈起身,见谢青青又昏睡过去,她越发的六神无主。
白母和沈夫人出了谢青青的君兰苑,白母忍不住一阵激动,“真是天助我也,羽儿刚走,谢青青竟然就病了,看来,这是天意啊!”
沈夫人雍容淡雅,走路缓慢,“可是羽儿临走之前说了那一番话,若是谢青青真有什么事,我们如何向他交代啊?”
白母也有些忌惮,但是很快便释然,“是她自己不小心染了风寒,发了高热,导致的小产,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毕竟是他娘亲,他就算有气,还能杀了我不成?为了一个妇人,杀了自己娘亲,除非他疯了!”
沈夫人淡淡一笑,“说的也是!”
“事情已经拖了这么多天,这一次机会难得,不能再失手了!”白母眼中闪过狠辣。
沈夫人扫她一眼,唇角微微抿起。
一个时辰后,天色将暗,白母身边的高婆子过来禀告,药已经熬好了。
沈夫人瞄了一眼药碗,下意识的避开,用帕子掩鼻。
“给少夫人送过去吧,你看着她喝下去!”,白母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
高婆子会意,“奴婢明白!”
她退身下去,端着药碗往君兰苑里走。
城中客栈,苏灵韵焦急的等着天黑,越发的有些坐不住了,不断的窗外张望,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云沐坐在八仙桌旁嗑瓜子吃,吃完了,双腿一蹦自椅子上蹦下来,跑到苏灵韵跟前,“娘亲,咱们别等了,现在就去吧。”
苏灵韵想了想,“行,不等了,现在就去找青青!”
她把小二找来,交了七日的房钱,把行礼和马车寄存在客栈里,随即带着云沐去白家。
天有些阴沉,虽是傍晚,天却要黑了。狂风乍起,路上行人匆匆,本热闹的街市很快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呼啸,卷起层层落叶,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苏灵韵将云沐抱在怀里,到了白家后院,顺着墙后爬了进去。
他们运气不错,跳下去的地方是个小花园,树影重重,加上天暗,并不引人注目。
可是,白家后院很大,她并不知道谢青青住在哪个院子里,乱闯的话,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两人藏在假山后,想着实在不行,便抓个下人过来问一下。
“娘亲,你看,有人过来了!”云沐突然道。
灵韵转头看去,果然见有两人正向着这边走过来,其中一穿着深蓝色裙袄的婆子,旁边跟着一个小丫鬟,小丫鬟手里端着托盘,她仔细闻了一下,里面应该是汤药。
那婆子走的很急,回头吩咐丫鬟,“等下她若不喝,便强行给她灌下去。”
小丫鬟呐声道,“这、奴婢不敢啊,大少爷回来,会要了奴婢的命的!”
“有什么不敢,出了事有老夫人替你兜着!”婆子冷声训斥。
小丫鬟面露惶恐,却不敢反驳。
苏灵韵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眼珠一转,自怀里掏出一瓷瓶,到出一点粉末来,摘了个草叶包好,放在手指上,用力一弹,
风刮着乱叶扑在走在前面的高婆子脸上,她用手一拂,闻到一股奇异味道,花园里本就种了很多花草,她也未在意,拂了一下袖子,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肚子咕噜咕噜作响,一阵激烈的缩痛,高婆子猛然弯腰,一手捂住肚子。
小丫鬟端着托盘心不在焉,差点撞在她身上,忙问道,“嬷嬷,怎么了?”
高婆子咬着牙,五官皱在一起,斯哈出声,“怎么回事?”
“嬷嬷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小丫鬟问道。
高婆子四下看了看,对小丫鬟急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捂着肚子急匆匆往花树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