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郭平打城里回来,一进村就被许多村民拦住,都是打听关于修路的事,好容易和拦路的村民说清楚了,走过一个胡同又被其他村民拦住,于是从村口到元家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嫂子,修路的工匠已经找好了,大概后日便能过来,城主也帮着叮嘱了此事,所以工匠们都很郑重。”郭平高兴的喊道。
“那好,有城主叮嘱,就不会有差错了。”苏灵韵笑道。
“是啊,城主还挺上心的。”郭平停好了马车,“对了,有信差送了一封信去香铺,说是给江家人的。”
苏灵韵接过来,看了一眼信上的印戳,是京城来的信,怕有急事,她忙回院子交给江母。
江母打开信,看了一遍,顿时脸色沉重下来。
“怎么了?”江父问,将信纸抽了过去自己瞧。
江母看向江长轩,“你姑母病重,要我们赶紧回京城去。”
“姑母?”江长轩皱眉,“姑母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
“是啊,谁知道怎么就病了?”江母叹气道。
江父和自己的妹妹一向感情好,看了信很是担忧,“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那长轩怎么办?”江母担心他和苏晓的事,本来两人就忽远忽近的,如果江长轩这个时候离开,可能亲事就更玄了。
“长轩留下吧,村子里修路你也能帮帮忙,我和你娘回去。”江父下了决定。
江长轩没有过多犹豫,“不,我和爹娘一起回京,姑母从小疼我,她现在病重,我即便不能尽孝床前,也要回去看望她老人家。”
“真要回去?”江母表情复杂的问道。
江长轩点头,“是,我这就去收拾行李,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出发。”
三人说定,江母回房去收拾行李。
周老伯和周婆婆知道江家人要走,十分不舍,“怎么突然就要走啊?”
江母叹道,“我们也想多住些日子,只是长轩姑母病了,不得不回去了。”
江父道,“也叨扰很久了,有机会我们还会再来的。”
周婆婆皱眉道,“住多久我们也欢迎,你们一走我心里还真是舍不得,尤其是长轩,这院子里听不到你读书声,我还怪不习惯的。”
云沐拉着江长轩的手,小眉头皱在一起,“老江,你还回来吗?”
“回来,只要姑母没事,我就回来。”江长轩拍拍他的头,“我不在,也不要忘了读书,不许偷懒。”
“嗯,那你早点回来。”
“好!”江长轩把他抱起来,“为了你,老江也会回来的。”
周老伯也不舍,负手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好容易拉拢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烟友,没想到突然就要走了。
他回屋拿了一大包烟丝给江父,“这个你带着。”
江父忙推拒,“这使不得,我自己去买就好,怎么能要您老的。”
“你拿着吧。”周老伯给他塞手里,“这是灵韵自己种的,外面你买不到,外面买的烟丝呛人。”
江父拿着烟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突然也多了几分离别的沉重。
两家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很投缘,真是和一家人没什么两样,如今一走,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苏灵韵拿了两盒香给江母,“您和江叔睡不好、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夜里点一炉香,没什么送给你们的,这些略表心意。”
“你这个香比金银珠宝都贵重了。”江母欢喜接在手里,“这些日子真是打扰了,我真心喜欢这里,喜欢外公外婆,以后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好,随时都欢迎。”苏灵韵弯眼笑道。
“你们呢?什么时候回京?”江母问。
“等夫君回来,差不多就要回去了。”
“天要凉了,自己保重身体,也要照顾好外公外婆。”江母嘱咐。
“我会的。”
“苏晓那里、”江母欲言又止,他们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是为了江长轩和苏晓的亲事,如今要走了,两人的亲事也没眉目,心里总是有些缺憾。
“我去问问老江。”苏灵韵道。
丰喜在屋里帮着收拾行李,江长轩并不在,苏灵韵打开门出去,见他正站在门外,看着村子里的灯火。
天已经黑了,村里灯火昏黄,伴随着袅袅炊烟,氤氲在混沌暮色中,模糊而安然。
“你们要走的事不去告诉苏晓姐一声吗?”苏灵韵轻笑问道。
江长轩顺势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到不像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了,多了几分落拓,“算了,等我们走了以后,你去告诉她吧。”
“也好。”苏灵韵点头,笑道,“总之还会再见面的。”
江长轩回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如果姑母没事,而你们也还未回京,那我还会再回来的。”
他说完长叹了一声,望向远山,“真想呆在这里不走了。”
“下次回来,想住多久都可以。”苏灵韵笑道。
“好的。”
苏灵韵转身往院里走,江长轩突然叫住她,“灵韵、”
“嗯?”苏灵韵停步转身。
“谢谢你!”江长轩目光真诚。
苏灵韵飒然一笑,“不用。”
江长轩点点头,“不用那就不谢了。”
苏灵韵哂笑一声,瞥他一眼回院子去了。
夜里众人很晚才睡,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一想明天就要走了,江家人睡觉都没睡踏实。
次日天刚蒙蒙亮,丰喜把几人的行礼都装在马车上,给马喂足了草,等着启程。
周婆婆拿了一大包东西给江母,里面有新做的饼,肉干,鱼干,山上采的蘑菇,栗子,山果干。
江母本是豪爽洒脱之人,此时也忍不住眼红哽咽,“外公外婆,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不用惦记我们,你们路上小心,平安到家就好。”周婆婆殷切嘱咐。
云沐一直握着老江的手,小脸皱着,万分不舍,“江奶奶,江爷爷,保重!”
“好,咱们京城里再见!”江母抹了一下眼角,弯腰抱了抱云沐。
云沐仰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江长轩,“老江,我会认真读书的,你也要努力。”
“好!”江长轩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