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的撕着面包皮,鱼弯弯注视着一心整理床铺的骆惊舟,面色开始惊疑不定:这厮的屁股,好像比我还翘一点啊?
实践出真知!
眼看着只要将枕头重新归回原位就OK的骆惊舟,忽然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摸了一下,不可思议的转过身,鱼弯弯正一脸着迷的捧着自己的臀尖“啧啧”道:“近处一看,其实也没有我那么翘,看上去都是肉,手感倒是不错。”
想去拿枕头的手一个反身捏住了鱼弯弯的七寸,鱼弯弯被拎起后领骤然悬空,双手双脚在空中不断扑腾:“总编饶命,我不敢了。”
“没有你不敢的事情。”骆惊舟说的是实话,鱼弯弯却误以为他这是要“毁尸灭迹”的前兆,连连讨饶。
眼见骆惊舟的怒气值处于巅峰,随时随地有附加伤害的可能,鱼弯弯在半空一个激灵,连忙道:“总编,我有话说。”
“哦?”气定神闲的拎着狗刨状的鱼弯弯站在床边,鱼弯弯双手双脚并用,却连床垫都碰不到,瞪着骆惊舟的手长腿长,暗恨上帝不公,面皮却讨好无比,骆惊舟暗暗一笑,“给你一句话的机会。”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先把我放下,我再说皇军托我给您带的那句话。”
“你在空中,影响你发挥么?”骆惊舟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摸过屁股,从来没有,但是鱼弯弯不仅摸了,她还捏了,她捏完后好像还很嫌弃,骆惊舟不能忍的是她嫌弃的那句话,更不能忍她的胆子越养越大,“有话快说!”
盯着骆惊舟近在咫尺的俊脸,鱼弯弯忽然壮着胆子推了推他的肩膀,骆惊舟沉默了。
“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鱼弯弯又推了推他。
如樱花般的唇色慢慢消失,抿成一条直线,骆惊舟现在危险的一塌糊涂,偏偏鱼弯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忽然用食指与拇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还顺着力道转了转,故意凑到他耳边:“有亿点点好看。”
骆惊舟将鱼弯弯轻轻放下,光速的贴在了她的额前:“你是故意的?”骆惊舟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含羞草的叶子般微微卷翘,眨眨的滑过女鬼一动不动的黑瞳,痒的让人心悸。
此时此刻的北海道正在下雪,海边不断有船舶游出海港,又不断的靠入海岸,每一道雪意都被拉扯着向本该消失的灵魂沉淀,窗外簇簇的鹅毛卷席着撕扯的心意,鱼弯弯第一次,主动环住了骆惊舟的腰。
放他一马,偏偏又跑来找死,还撞在女鬼的心口上卡着不动弹。鱼弯弯觉得骆惊舟脑子里的水肯定进的不少,否则但凡吃一粒花生米,都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
“你应该逃走。”骆惊舟,我给了你最后的一个月,我不能再给你一个月了。
“你在这里,要我往哪里逃?”他的声音像是钟罄,一声声的扣在女鬼的心柴上,光洁清晰,沉重的仗屦走过那一弯迷茫的青石板,掀起波澜的心漪。鱼弯弯难于呼吸,难于言语,难于思考,难于回应……她太难了……
非鬼与鬼相拥看了一场冬雪,
投射在北海道的片片雪影,
快活的像是脱缰的野马不知重轭。
在漫天的雪光里,
非鬼没有看天,
女鬼低头沉默,亦没有看我。
一万年中,鱼弯弯孤独的像是一条蠢狗,沐雨栉风,奔走于滇、黔、川、陇、晋、陕、燕、豫、齐、扬州、奉天、吉、黑……廿有余年,辛苦备尝。
她捧着生死簿,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孤独的就像很久以前,长星照耀十三个州府那样。人类的世界固然日新月异、固然变幻万千,但她是什么人?她是地府的鬼帝,是地狱的君王,她从未迷失过,或者说,她若不愿意,天下不会有任何叫她迷失的事情。
就像你瞄准月亮,即使迷失,也在星辰之间。
在她一万年的鬼生中,她的感情并不像标有刻度的咳嗽糖浆瓶子那样易于掌握流量,常常对微不足道的小事反应过分,要么无动于衷,要么摧肝裂胆,其缝隙间不容发。这也类同于猛兽,只有关在笼子里是安全的可供观赏,一旦放出,顷刻便对一切生命产生威胁,所以她习惯了冷漠的旁观,因为她知道,这世间的一切啊,都是有定数的,你破坏了这个定数,便需要一个很大很大的代价来偿还,而最终偿还的结果,往往还不能达到开始的模样。
在骆惊舟这里,她犹豫了。
你带给我的温柔,叫我更加明白这是遥不可及、迢迢无期的奢望。
她遇事不决,问春风,可春风不语,她随了本心,第一次,放了骆惊舟一条生路,让他逃走,骆惊舟逃到了北海道,逃到了他最不该逃的地方,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
鱼弯弯在无数个夜里把判官笔咬在嘴里边,生生把笔杆咬裂嚼碎掉,满嘴都含了咯吧咯吧声,把满嘴的鲜血吐在生死簿上,恶狠狠的顶着生死簿撞在墙上,像头痛欲裂生不如死,用拳头去朝着生死簿上砸,像要把血从胸口砸将出来一样,泪如葡萄般一串一串挂在她的脸上,可生死簿上,骆惊舟的名字还在那里,独独她手里的那支判官笔,迟迟没有勾下他的名字。
鱼弯弯抱着骆惊舟的这一刻,她想破一次例,悄悄的,把骆惊舟的寿命改成“十年”,或者是再多一些,而她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再也当不了地府的鬼帝,可是她觉得很值得。
一万年的孤寂,能在人间得到一次答非所爱的爱情,即使这个人类爱的不是自己,她也知足,明明白白的当一个小鬼,朝不保夕的死,总好过浑浑噩噩、万寿无疆的活着做一个鬼帝。
鱼弯弯拂了拂他的背,轻声道:“骆惊舟,你想活着么?”
“我不想。”骆惊舟吻了吻她侧脸,“我要和你一起,活不活着,一点都不重要。”
远方火车激起雪花,“呜呜”的从铁轨上驰骋而过,将一切烦恼带走,屋内的空调温度虽然明媚,而某鬼的冬天还是那么寒冷。
“弯弯,我可以吻你么?”岑寂被打破,鱼弯弯盯着那张24K纯帅的俊脸,硬着头皮冷声:“不可以。”
“我刚刚说什么了?”
鱼弯弯没好气的推开他:“可不可以亲你。”
“可以。”强扭的瓜到底甜不甜,啃一口不就知道了?而且甜不甜也不重要,拧下来是我骆惊舟的,我就开心了。
室内温度随同骆惊舟蠢蠢欲动的心一起升温,鱼弯弯在他开荒扩土的饱尝过后羞的不行,捂着脸帮他擦了擦嘴角的口红印,顶着骆惊舟虎视眈眈的视线,糯糯般蚊子哼哼:“沾上了。”
甜!
掰过她不敢对视的脸,骆惊舟心情很好的挑了挑眉:“这就害羞了?”拉起鱼弯弯的手来到楼下,楼下静只有几个男同事在打扑克,天快要黑了,且舟车劳顿,显然是滑不成雪,所以今天大家都窝在别墅享受着雪国风景。
鱼弯弯在新闻组的人气颇高,男同事对她都很亲近,现乍然听闻骆惊舟是她大舅,便对她的示好之意更加了。在客厅无聊的绕了一会,骆惊舟那厮一直在讲电话,鱼弯弯几次凑过去无理取闹都被无声无息的化解。跟骆惊舟玩还不如自己玩。
开饭时众人热热闹闹的围着饭桌坐了一圈,鱼弯弯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美食喜上眉梢,众人推杯换盏,骆惊舟首当其冲的被灌下好几杯酒,隔着氤氲上来的火锅雾气,鱼弯弯看着骆惊舟略显闷红的两颊,眼珠转了转。
坐在骆惊舟对面的鱼弯弯安安静静的吃饭,祝之之、吕绫对总编大人自然也有秋波暗送,骆惊舟正欲跟某鬼说些什么,却一双脱了鞋的小脚在桌下挑起他的裤管,于他的小腿弯挠了挠,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膝盖,悄悄的逼近了他的小腹。
骆惊舟注视着对面笑的一本正经的鱼弯弯眯了眯眼。
“台长,来,我敬您一杯,这次我们能来到北海道,虽然是得到了骆总的独家专访,却也是您给了我们一展才华的机会,还提供了这么丰盛的晚餐,于情于理,这杯酒都应该敬您。”
丰息平易近人的来酒不拒,那边觥筹交错,这边骆惊舟与鱼弯弯两人之间的焰火开始慢慢点燃。
鱼弯弯感觉上次的大仇应该报的差不多了,却碰到一个直挺挺的触感,触电般的收回脚,不敢置信的抬头与他对视。
骆惊舟淡定的咽了杯水,轻声道:“我在厨房准备了些点心的材料,弯弯你要来帮忙么?”
开什么玩笑?
鱼弯弯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祝之之柔弱无骨的靠过来:“骆总,弯弯平时在新闻组笨手笨脚的,多亏了我的帮助,与其让她帮忙还不如叫上我,人家也能帮上骆总的大忙呢。”
没错没错,让她去吧,反正爱谁谁,我不去。
总编舔了舔牙根,足足静坐了两分钟后才起身紧了紧西装上的扣子,薅起鱼弯弯的后衣领直入厨房,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欲跟上来的祝之之:“家务事,外人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