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惊舟神色一滞,顶着商场顾客与服务员的暧昧眼神,正经的“咳”了一下:“这个,我们用不到。”
一把薅住他的手掌带走,鱼弯弯气鼓鼓的冲向收银台,骆惊舟见她主动牵起自己的手,眉眼都浸染上一层如月的温和,反客为主的包裹住她的手掌,这才感觉到她滚烫的温度。
她不是鬼,也不是凡人,她是我骆惊舟的眼前月,心上鬼。
“先生您好,那张沙发的售价是五万元,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鱼弯弯见骆惊舟掏钱的时候慢慢吞吞,爽快道:“要不我来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于是鱼弯弯把手伸进了骆惊舟的手腕,解下那只绿水鬼手表递给收银员,“这个够了吗?”
收银员愣了愣,征求的看向骆惊舟,骆惊舟摸到铂金卡的手一顿,包容的点头,店员默默看了鱼弯弯一眼,递出一张小票:“欢迎下次光临。”
回家的时候,鱼弯弯看到先一步送来的沙发,暗暗感叹他们运作的高效率,坐在沙发上,对着骆惊舟勾了勾手指头,骆惊舟鞋都没脱径直站在鱼弯弯的面前:“头一次结婚没啥经验,那个店员临走之前与我说,那个床能促进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和谐,是真的么?”
悠悠坐在沙发的另一角,骆惊舟脱下鞋子,光脚踩在地毯上,看着那堆细细碎碎的薯片屑:“你想要么?”
仰在沙发上,鱼弯弯伸了个懒腰,露出玲珑的身段,现在是L市的三点半,正该是骆惊舟的工作时间,沙发的扶手既不嗝人也不嗝鬼,鱼弯弯不识好歹的翻了个身,像得了脑血栓的考拉一样,抱着不知为何出现在沙发上的史迪仔玩具嘟嘟囔囔:“我再让你活一个月,最后一个月。”
撩开她贴在额面上的碎发,骆惊舟将头放在了她的腰间:“一年、一个月、一天……只要跟你在一起,一个小时都好。”
明明知晓他这句话一定是对这具身体的主人说的,也早已做好了觉悟,鱼弯弯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了酸水:她还以为,观骆惊舟这段时间的言行,必定是倾慕于鬼,谁想他对女鬼还是毫无感觉,情有独钟这个人类,既是如此,又为何对她处处周到关怀呢?
鱼弯弯推了推不明觉厉的骆惊舟:“你不去工作么?”
“我的当务之急就在这里,你要我去哪里?”不满的扼住她的腰,骆惊舟素了快两三月了,眼看着最后的通牒越来越近,更不能忍的哼哼唧唧,“弯弯,你最近的身体可好些了?”
“我好的很,倒是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眼跳灾,最近若不对我好些,地府一日游你是免不了了。”
见自己意图被瞧出来,骆惊舟也不恼,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包在掌心,一字一句:“你若能嫁我,我愿意现在就与你去民政局。”
跟一个还有一个月命的死鬼在阳间成婚?
那她堂堂地府鬼帝的面子往哪放?
鱼弯弯连连摇头,“呲溜”一声,于他手臂撑在沙发的空隙间跑开,骆惊舟见状唇瓣微阖,面带几分幽怨。
“说让你活一个月就一个月,你要好好珍惜你在人间的生命,你要是再敢占靓仔的便宜,最后一个月你也捞不到!”扬了扬粉拳,鱼弯弯扭头进了画室,这间画室是三室一厅鼓捣出来的另一小房间,堆满了颜料与画具,鱼弯弯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在画室中看到了很多风景,而这些风景,都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临近傍晚,骆惊舟处理完了一小部分的零碎事务,正欲接杯咖啡做晚饭,路过画室、推门而入时,全身五颜六色的鱼弯弯正睁着一双彩色的睫毛看着他,视线落在那张油画布上,骆惊舟沉默了。
“为什么会画这个地方?”
自豪的扬了扬头,鱼弯弯甩了甩画笔:“这棵大树用了我三斤颜料。”
骆惊舟放下咖啡杯,拿起画笔点了点光源:“阳光照射的方向不对,不应该散射,而应该基本平行,树上的青苔效果倒是还可以,就是绿的没有层次性。”
骆惊舟半跪在地,一身西装革履的拿着画笔点青苔,玻璃小窗透进来的夕阳照射在他的右脸——
他不是在画画,他才是一幅画。
“这样的光芒照射,会很自然。”
非鬼将画笔重新放在她手上,鱼弯弯想到自己看的那叠、关于骆惊舟履历表,里面记载了有关他的很多很多,但是油画,似乎连提都没提。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
骆惊舟温和的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幅梧桐大道上的朝阳:鱼弯弯还没有去过黄昏别馆,也自然不可能知道梧桐大道,却她现在能循着记忆画的这么清楚,难道是她的记忆在慢慢复苏么?想到有这个可能,骆惊舟瞧向鱼弯弯的眼神带了些复杂的叹息:“她喜欢,所以我也喜欢。”
“唔——”若有所思的点头,女鬼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个页面递给他,下午才采访过的内容,隔了几个小时便横空出现可谓神速,骆惊舟不在意的看向鱼弯弯,知道她一定有话要说。
“新闻组的成员做的很好,台长奖励了一个年终旅游,定在了北海道滑雪场,前后大约半月……”一个月时间会过的很快,骆惊舟,时间真的很快,如果你能在这一个月内,藏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你便跑吧。
骆惊舟眸色微微变了变:“那我怎么办?”
那抹晚霞慢慢的消散了,鱼弯弯的耳朵听到骆惊舟的声音,很轻很轻,放下画笔,以近乎呢喃的语调道:“我有我的去处,你也有你的去处,骆惊舟,我不能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了。”
鱼弯弯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地府鬼帝,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她只是爱上了一个应该要取他性命的非鬼罢了。
在这个寡独的黄昏里,幕着风与别离,骆惊舟在一种新的孤寂里,听到了自己的叹息。
“好,那我等你回来。”握了握鱼弯弯的手,骆惊舟眉眼款款,鱼弯弯别过头,不想看他,却他的面孔又清晰固执的留在了心间。她观其言行,定是倾慕于这具身体,她鱼弯弯不是什么阴险毒辣之鬼,既捉走了骆惊舟,不会再伤害骆惊舟心上人的性命。
与东京这样繁华拥挤的都市相比,北海道辽阔的自然风光自然是迥异的。
此时正值冬月,从云端上便能看到北海道处于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为雪意展一张素净的颜,清澈辽阔的、仿佛要将人的灵魂沉淀。大陆版块清冷的割裂,太平洋孕育的孤岛的危险,造就了这一片处处皆是雪白的山峰、雪白的原野,眉清目秀的好似身处另一片世界。
飞机刚刚落地,引云娱乐一众同事约莫十余人等,簇拥着丰息与吕绫走出了机场,开始寻找出发雪场的交通工具。
这次来参加旅游的只有去前去采访骆惊舟的新闻组同事,加上丰息、吕绫二人,定下的就是一座位于北海道雪场的滑雪别墅,让从未有机会接触过这样环境的同事雀跃不已。
鱼弯弯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到了骆惊舟,骆惊舟这厮好歹也是个执行总裁,庄园鱼塘啥都没有就算了,居然连个别墅也没有,鱼弯弯暗暗吐槽骆惊舟的穷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