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弯弯被解除执行总裁的职务、却保留股份的消息,骆惊舟显然也收到了。
何苏习上任的第一天,就以十分凌厉的手段,肃清了与问鼎集团的所有瓜葛,逐鹿集团上下一致对外,开始迅速朝问鼎集团发起猛烈攻击,骆惊舟忙的焦头烂额,暂时无法顾及鱼弯弯,却内心隐隐觉得,这两件事一定有所关联。
“弯弯——”骆惊舟要来拉她的手,被何苏习挡在了中间,何苏习一脸阴鸷的看着骆惊舟的这张脸,这张想尽一切办法,都解决不了的仇人的脸,心中压下的恨意开始沸腾。
“骆惊舟,好久不见。”
蹙眉的瞬间,骆惊舟轻轻扫了一下何苏习,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专心致志的看向鱼弯弯,面带几分恳求,而以往,一旦他如此,鱼弯弯即便对他有天大的怨恨,也会败下阵来。
“骆惊舟,我们,再见吧。”
目送着鱼弯弯与何苏习的行色匆匆,两片卷席着秋色的落叶飘荡而过。
骆惊舟吹过鱼弯弯吹过的晚风,伸手恍惚间像是一阵错位的相拥,如梦初醒时两手空空告诫着他,他所做的那些努力,可笑的还不如这一阵穿堂风。
保龄球球馆内的撞球声此起彼伏,何苏习携着鱼弯弯来到这里时正当下午,凉凉的空调还呼呼啦啦的开着,室内却是一片蒸腾的汗意。
何苏习来这里见一个唤为麦克的英国客户,对方是全英业余保龄球大赛的亚军,投其所好,自然也将这个融资上市的会面地点,安排在了能让对方感觉愉悦的场所,不得不说何苏习的考虑周到。
麦克是一个年过半旬的中年人,与何苏习谈话时坐在了距撞球声有一定距离的休息室,鱼弯弯一个人无聊的待在过道上转着球,玻璃门那边推门而入一个穿着性感的服务员,正推着各种汽水和零食而过,这是高级会所免费提供的,加上服务员又是个美女,索求者自然很多。
“wouldyoulikecoffee?Juice?Coca—coca?”
几名外籍友人一阵谑笑,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绿茶,那女性始终彬彬有礼,即便其中有一个摸了一下她的屁股。
小车远远的推来,鱼弯弯早就渴的厉害,想要一杯橘汁,却没想到那服务员对于男性殷勤款待,生怕服务不周;而对女性顾客却走马观花,草草了事,粗暴的一塌糊涂,这一幕看的鱼弯弯连连撇嘴。
终于在鱼弯弯入土为安之前,小车晃晃悠悠的爬来,那服务员一阵劣质的香水气味差点没把鱼弯弯送走,装模作样的用中文快速问了一遍,却见鱼弯弯呆呆笨笨道:“sorry,idon’tuand.”
服务员愣了愣,再次用中文问了一遍,鱼弯弯的回答依旧如此,果然那服务员迅速换了一副面孔,温柔有礼道:“wouldyoulikecoffee?Juice?Coca—coca?”
鱼弯弯昂首挺胸,走到服务员面前,冲着她的脑门吼了声:“橘汁!Please!!”
麦克与何苏习透过玻璃看到这一幕,微微笑道:“何先生的女友真有意思。”
不知是这句话的哪个字触动到了何苏习,何苏习略带几丝谦逊的愉悦:“哪里哪里。”
心安理得的打了橘子味的水嗝,鱼弯弯蹩到垃圾桶,将纸杯扔在了厨余垃圾里,却骤然被一只手握住,骆惊舟一丝不苟的神情里,藏着几丝探究的锋利。
“纸杯属于可回收垃圾,鱼弯弯,你又错了。”
心虚的将纸杯掏出来放进另一个桶,鱼弯弯跌跌撞撞的就要撞上一边的柱子,骆惊舟以手挡在她的脑门前,避免了一场血肉模糊的人柱之争。
“你很急么?”
矩形的宽柱隔开了何苏习与麦克的视线,也遮挡住两人的身影,鱼弯弯心里慌张不已,抬头却见不远处童重锦与苏授正一脸郎情妾意的打保龄球。
苏授从背后抱住童重锦的腰身,细致耐心的循循善诱,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完全看不出是来当僚机的掩护准备。
“我已经跟你——唔——”
骆惊舟霸道又强硬的吻住鱼弯弯的躲避、她的叹息、她的惊恐、她的求而不得,唇齿相接的瞬间,满含着小心翼翼的珍惜,又藏了许久不见的难舍,鱼弯弯眼角滚烫,差点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一吻,直到许久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鱼弯弯贪婪的回味着刚才的瞬间,对上骆惊舟那一双近乎寻根掘底的眼,将他一把推开:“骆惊舟,你什么意思?”
见她满脸羞红又含着几分惊疑不定的巡视左右,似乎在避开什么人一般,骆惊舟心底的猜测慢慢扩大。
“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
转身想离他远点,骆惊舟却猿臂一展,勾住鱼弯弯楚楚的腰身,久违的香气没入身心,熨帖的他极为舒服:“这件事,我初见你时就做过不少,你忘了么?”
鱼弯弯“哦”了一声,轻描淡写:“我权当你在耍流氓。”
何苏习与麦克似乎进入了决策的尾声,随时随地有过来的可能,要是被他看见自己跟骆惊舟这么亲密,而消息又传到了方聆渺的耳朵里,那骆惊舟的下场——
鱼弯弯硬下心肠,无论如何也要离开骆惊舟,不料却被他横扣住腰,来不及做出反应时,人已经跌到骆惊舟怀里,侧抱着走向保龄球的更衣室。
“哇哦,总编威力,不减当年啊。”
童重锦举着保龄球,看着鱼弯弯像块猪肉被骆惊舟拎走“啧啧”不已,苏授面色一黑:他还站在这里,她夸着别的男人,当自己是死的吗?
“童重锦!”
“你鬼叫什么?”
“你知道我还站在这里么?”
“你哪有总编跟弯弯的爱恨情仇好看。”
苏授:“……”刚想教育教育童重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却童重锦一脸神秘的晃了晃手指头。
“我也不跟你说别的,只要举一个例子,你就知道了。”
苏授勉强提起兴趣迎合道:“什么?”
“总编办公室的玻璃,在弯弯来到问鼎集团后,全部换成了镀膜玻璃。”
“所以?——”
“而你知道么?弯弯办公室的玻璃,在一开始装修时,就刻意跟设计师要求过哦,”贼兮兮的笑了笑,“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总编对弯弯的影响,那是深入骨髓的。”
那边何苏习与麦克果然迅速谈完,进入了最后的握手阶段,何苏习大步从休息室走出,却不见鱼弯弯的身影,左右巡视,却发现童重锦跟苏授正蜜里调油的你侬我侬,眉头紧蹙。
童重锦是鱼弯弯的私人助理,他多少能猜出点原因,既然褫夺了鱼弯弯执行总裁的位置,他倒也没有全然不顾鱼弯弯的心意,只是将童重锦安排到了另一个部门就是,却他不知道的是,骆惊舟的狗腿子,那个在美国能呼风唤雨的金融土著苏授,居然会跟童重锦有这一层关系!
“弯弯呢?”
童重锦“谨慎小心”的做出俯首听命状:“何总,我们刚刚一直在专心致志的打保龄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苏授一张年轻的过分的娃娃脸,亦是配合女朋友做出无辜状:“问我?我又不是她私人保镖,你又没付钱给我,我凭什么看着你公司的员工?我可是来这里陪小锦打保龄球的。”
这两个人,一个是骆惊舟昔日公司的职员,一个是骆惊舟现任公司的金融分析师,如果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苏授发誓他会把整座保龄球球馆的桌子都吃了!
狠狠的剜了两人一眼,童重锦还保持着三好员工的模样,苏授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坦荡荡:反正老子不是你公司的员工,爱咋咋地,你要是开除小锦,老子就让骆惊舟把她重新接回去,反正你都把鱼弯弯开除了,童重锦留在那里毫无意义。
转身的瞬间,何苏习拨通电话:“掘地三尺,给我把人找出来。”
更衣室内——
每位会员的都有自己的更衣室,因为场地空间的考虑需要,一间更衣室只有不到两平米的空间,里面除了一根空空荡荡的挂架,什么都没有,鱼弯弯被骆惊舟带入更衣室的时候,非常幸运的什么人都没遇到,却在骆惊舟反手锁门的时候,刚刚的“幸好”,变成了悔不当初。
“骆惊舟,你真的要离我远一点,求你了。”
“你想后会无期?我偏不放过你。”
等他好好去查查何苏习回国后的动向,再搞清楚他的目的,他用什么手段逼得鱼弯弯悔婚,用什么要挟鱼弯弯不去跟他见面,就能一目了然,而在这之前,骆惊舟绝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没有人会告诉鱼弯弯,骆惊舟为鱼弯弯一句“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的告别,心口的剧痛与撕裂,而他冷静下来,将鱼弯弯白日的不对劲迅速联系起来,果然在粗略的调查后,隐隐约约的串联起了一件事。
方聆渺与何苏习一起回来,绝非毫无准备,那方聆渺虽然有着法国公民的国籍,却还是在国境线内犯了事,一旦暴露,很容易被抓,而她还敢堂而皇之的回国,并且大摇大摆的成为了何苏习的私人助手,是吃定最想送她进监狱的自己不敢揭发她,而她的倚仗到底是什么?骆惊舟还没有查到。
联想到不久前她的德国之行,骆惊舟直觉应该跟她的倚仗有关系,却正要理出头绪,鱼弯弯突如其来的悔婚又是雪上加霜,骆惊舟魂伤之后反应过来:也许这些事情,都是一整个系列,而不是单独存在的。
谢析已经去了德国,回来时带来的情报,将会成为最大的助力。
鱼弯弯只是说了句话,而骆惊舟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将一切利弊展开的干干净净,他跟一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的鱼弯弯不一样,他要考虑鱼弯弯的心情,更要考虑让鱼弯弯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骆惊舟本就是凉薄之人,却为她做尽了温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