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楼上——
苏授举着相机,看着银杏大道上驰骋过去的两人啧声不已:“不愧是总编,哄媳妇的手段一套一套的,我得借鉴借鉴,以后存起来,说不定用得着。”
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鱼弯弯畅快淋漓的连连叹息,下马时眼眸中已没了哀伤之色,满含感激的仰头看着他:“实不相瞒,最近我生活上的确遇到一些挫折,但是刚才少爷教我骑马,让我久久沉郁的心豁然开朗,真的很谢谢您!”
看着她真诚感激的神色,面具下的双眼晦暗难明:“小事。”
鱼弯弯牵着马回到马厩,那人站在葡萄架下,见她一面跟飓风说话,一面爽朗的笑容,抿唇不语。
夕阳高下云堆时云山摛锦,朝露,渐月华收练时晨霜耿耿,莫不悄然。
当整座庄园笼罩在月色中时,鱼弯弯打着呵欠入眠:白天她累了一天了,只有晚上不用伺候那些资本主义,她要好好补一觉。
走廊上静悄悄的,鱼弯弯迷迷糊糊的举着蜡烛、闭着眼睛从卫生间出来时撞到一个人,眯眼看去吓了一跳,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谁。
“大晚上神出鬼没,很容易吓死人的。”不怕鬼吓人,就怕狗吓狗。
“你还怕神出鬼没么?”
废话。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鱼弯弯倒是没多想,面具男却拉着她的手:“跟我来。”
来?去哪儿?
见她疑惑的神色:“白天你不是说,要去玫瑰园看玫瑰的吗?”
对哦!
“少爷,今天太累了,”又要给资本主义牵马,又要给你资本主义扫地,“能不能明天呢?”
“不能。”
乌克兰在国际会议上提出取消俄罗斯的一票否决权,后这个决定被俄罗斯一票否决。土耳其在安理会提出取消五大常任理事国,被五大常任理事国全票否决。狗中哈士奇,国中土耳其。
鱼弯弯的人权被一票否决,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却那人直接横抱起想耍赖的鱼弯弯,鱼弯弯惊呼一声:“你你你你你——”
“这样都不用你走路,就不累了吧。”
可是哥哥你这样我好害怕。
狗:你好幽默,我好喜欢。
整座庄园静的唯有春虫月下呼吸的声音,他横抱着鱼弯弯,从员工宿舍走到玫瑰园其实两分钟就到了,却故意绕了一条远路。
夜晚的玫瑰园周围,只亮着几盏橘色的小灯,照的整座园子宁馨可爱。
许是因为初春的缘故,玫瑰的长势还没有达到旺盛的一步,大部分都还只是花骨朵,蜷缩在大片如翡翠般的绿叶中间,像是绿丝绒蛋糕上托举着的玫红花瓣,微风过处,便能随风而飞远。
因为玫瑰还未盛开完全,所以花香倒也不曾盈袖,只是看着这些长势喜人、培育得当的花丛,挤挤挨挨、重重叠叠,宛如红玛瑙般的令人可爱,便也知道这里的玫瑰必定是精心呵护的。
这些玫瑰的种类只有一个,是玫瑰中最标准的红玫瑰——卡罗拉玫瑰。
鱼弯弯在玫瑰园举着蜡烛逛了一会,忽然面具男不知从哪冒出来,手上拿着一朵明显是硬薅下来、开了一半的玫瑰,递在了鱼弯弯的面前。
“给我?”
面具男点头。
鱼弯弯有些不可思议的接过,却发现这朵玫瑰上的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再看那面具男缩手缩的极快,一把拉住,烛光下发现他的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被刺扎到的痕迹,其中食指顶端的那个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毫不犹豫的将他的食指含在嘴里,鱼弯弯口齿不清道:“你应该找把剪刀。”
“怕有人采摘,在玫瑰成熟前,轻易不会放剪刀。”
那你还摘?
鱼弯弯将那朵玫瑰别在腰间用绳子系住,拉着他的手坐在了旁边供工人休息的石椅上,简单的拉过水管给他处理伤口。
远处的玫瑰花窗边——
苏授穿着睡衣本想半夜起来放水,谁知路过窗边恰好见到玫瑰园中的这一幕,顿时有些不满:“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骚套路?那剪子不就挂在门口吗?你是不是眼神不好,那还挂了一排——”立即抄起一旁的相机调整焦距,对准两人连拍十几张:等回头他们俩和好,我就把这份独家情报卖给那小子,看他要花什么代价来赎。
敏锐的感觉到闪光灯的镜头,他抬头看向远处的二楼,鱼弯弯还在低头给他包扎,倒是没想到那么多。
“好啦。”
因为被当成了处理伤口的绷带,鱼弯弯的睡裙短了一截,看着包扎的惨不忍睹的手掌,鱼弯弯歉意一笑,他却满意的放下,视线落在了鱼弯弯的腰间,鱼弯弯紧张兮兮的握着那朵花。
“呐,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不抢。”你要愿意,整座玫瑰园里的玫瑰都是你的。
回去时惦记着他手受伤的缘故,故虽然面具男主动来抱,鱼弯弯还是拒绝了,两人踏着月色兴尽而归,鱼弯弯在前面举着蜡烛开道,他在后方踏着鱼弯弯走过的每一步痕迹,拾迹而前,心中漾荡着一种“不虚此行”的心情。
弯弯——
弯弯——
“到了!”鱼弯弯忽然停下,转头见他正站在刚刚自己走过的地方脸色一红,她的屋子已经到了,但是他怎么跟着自己回来呢?
“这么晚了,你——你去睡吧。”悄悄打量他的脸,却隔着面具,什么也看不清,鱼弯弯有些泄气:她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的说,哪怕没有那么好看。
看着她又乖又听话的样子,那人伸出手,想下意识的摸摸她的头,却悬在了半空中,在鱼弯弯有些怀疑的眼神中,抢走她手上的烛台:“好梦。”
鱼弯弯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消失的影子:他刚刚伸出手,就是为了抢走自己的蜡烛?!自己还以为他要扼住自己命运咽喉的说。
不对啊,又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骆惊舟,自己不应该把他想的太坏了。
转身进屋后,鱼弯弯坐在床沿边,想着今天经历的事情傻笑了一会,将那朵玫瑰花放在了床头的玻璃器皿中,看着那朵花的花瓣,似乎想到了他从玫瑰园的花丛中钻出来的狼狈模样。
“你也是,好梦。”
回到房间时,灯猝不及防的被打开,苏授举着德国相机一脸得意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猜我拍到什么?”
将冲洗出来的照片递给他,骆惊舟拿下面具:月光下,穿白色宫廷睡裙的少女,腰间别着一朵玫瑰,将骆惊舟受伤的食指含在嘴里,抬头与他四目相接时,带着一丝企盼与感激。
“怎么样?我的抓拍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6,骆总,你说说,这张照片,你愿意出多少钱呢?”
将那张照片放在手心,骆惊舟低声:“是无价的。”
“算你有眼光,那我要借你的枕梦山庄举办一次宴会,你肯定不会介意对不对?”
“随便。”
捏着照片,骆惊舟步履轻快的进入内室,看的身后的苏授撇了撇嘴:“有媳妇了不起啊?现在又抱不到。”
鱼弯弯没有忘记自己出来打工是挣钱的,虽然那个少爷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也并不代表她可以肆无忌惮。
五点起床打扫厨房壁炉,七点需要和其余的女工一起清理庄园路面,九点端上早餐,十点吃早午饭,下午会被崔伯安排别的活计。
诚如招聘广告上说的那样:工资虽然只有以前当网编的一半,活也更多更累,但是包吃包住,胜在自食其力。
鱼弯弯睡眼迷蒙的拿着工具,开始挨个在昨天用过壁炉里掏灰,撅着屁股忙活半晌,转身时,却见面具男悄无声息的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鱼弯弯手一抖,差点没将那盆灰盖在他身上。
“少爷起这么早?”
“你起的也不晚。”以前她最喜欢睡懒觉了。
见她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模样,他起身优雅而迅速,拿起手帕在她的脸上擦了擦,却发现她脖子上也沾了些许,鱼弯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昨夜发生的一幕又映入心田。
颤抖着握住他的手,对方动作一顿,微微低头,鱼弯弯嗫嚅:“我自己来。”接过手帕随便擦了擦,手帕已经变成黑乎乎的一块抹布,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洗干净还给你。”
“没关系。”
那人目光始终盯在她的的脸上,鱼弯弯总觉得无论是他的怀抱,还是他的音容举止,都像极了自己现在拼命想逃离的那个人,不由带了几分害怕的抱着炉灰转身就跑,却腰部被一把揽住,他将脑袋搁在鱼弯弯的肩上,轻声道:“别走。”
他是高不可攀的庄园拥有者,鱼弯弯现在只是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女工,实在想不到两个人应该会有怎样的交集,鱼弯弯心中涌过一丝酸涩,嘴唇翕动:这种自卑的感觉,在遇到骆惊舟时,经常会在自己心里留下痕迹,没想到还会在别人身上再次遇到。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朝这个房间来的。
炉灰盆掉在地上,鱼弯弯心里一慌,拉着面具男一起躲在了衣柜里。
“她应该在这里没错啊。”
一门之距,鱼弯弯紧张的心口砰砰直跳,衣柜内她衣衫袒露凌乱,而黑暗中那人的大胆超乎她的想象,在占尽了便宜后料定她不敢有所举动,在鱼弯弯忍不住惊呼出来时,一口吻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呐喊。
“崔伯还在找她,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
鱼弯弯悲愤欲绝:自己还没从骆惊舟的阴影中走出来,居然被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男人占有了?果然老天往自己头上掉的从来都是铅球,不是馅饼。
那人眉头深锁,有些难耐的“啧”了一声:“别紧张。”
我放松你个der!
此刻柜门外其他女工的声音让她颤抖,而这里发生的一切才令人忍不住颤抖。
“盆还在这儿,想必她是回去拿东西了,去厨房看看。”
女工离去的脚步声响起,鱼弯弯刚想说话,门外局势已变,而柜门之后战场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