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性子急,太医说了,你不能动怒,若是动怒只会越来越伤,我一直瞒着,便是不想让你为了这件事情忧心……”沈碧螺说得磕磕绊绊,她并不是那些会将自己的心意如盘托出的人。
面对感情,她踌躇又隐晦地藏着心事,不常说,却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她只是一心想要为了陆南瑾好,可这些陆南瑾都不知道,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曲解她的心意,饶是一直披荆斩棘而来,她也难免被伤害到。
“瑾郎心里有我,难道我心里便没有你吗?”沈碧螺眼里含泪,难得感情外露。
陆南瑾的心像是被人掐起来一样,难受得紧,他张嘴便要解释,外头小顺子呈上奏折:“皇上,陈御史的奏折,您要看一眼吗?”
沈碧螺看着那份被送到陆南瑾手边的奏折,心里不免有些担忧,难不成陈御史上奏说的是迎娶西柯公主的事情。
陆南瑾本来没有要看那份奏折的意思,眼瞧着沈碧螺神色变化,倒是将那份奏折给拿了起来。
他看了几眼,本来便难看的脸色更加不成样子:“陈御史跟朕请奏,询问朕迎娶西柯公主需要多大的仪仗?朕可从来都没有应允迎娶西柯公主一事。”
沈碧螺脸色微微泛白,但依旧倔强地直着背脊:“是妾身的旨意。”
“你的旨意?你凭什么让朕去迎娶西柯公主!”陆南瑾也是气急了,奏折摔在沈碧螺的脸上,又急急地咳嗽起来。
沈碧螺着急地上前替他顺气,却被他一手推开。
她摔在地上,面色微怔,又喊了小顺子:“快去传太医!”
小顺子应声离开。
陆南瑾咳得厉害,沈碧螺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跟着陆南瑾咳嗽吊着,她抿着唇,上前端着茶水:“皇上,您喝口水吧。”
陆南瑾再次挥手,茶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沈碧螺这次终于是没有上前了,等陆南瑾咳嗽微微缓和,她才语气平静地说:“陈御史一心想要为皇上定下和西柯和亲的事,他本就一直在朝堂上和皇上不对付,皇上又不妨趁着这次和亲之事将他支出去,这样也好安排朝堂上的人,等他回来,您想要怎么处置再怎么处置好了。”
“再者,便是迎娶了西柯公主,皇上也依旧可以扶持西柯太子上位,只要是个听皇上话的傀儡就好,皇上又何必纠结于是否和亲这件事呢?”
她将利弊分析得越是清楚,陆南瑾便瞧着她越是看不懂。
“你考虑这么多,可有想过,若是朕迎娶了西柯公主,被西柯公主的美貌所吸引,从而爱上她这件事情?”陆南瑾步步紧逼,话语中明显都是暗示。
沈碧螺迷糊地抬头:“您……会爱上别人吗?”
陆南瑾愣了一下,心似乎是被沈碧螺牢牢地抓在手里,她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他心生动摇。
他抿着唇,不再就这件事情和沈碧螺讨论:“你回去吧,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
沈碧螺越发觉得疲惫,她样样事情都是为了陆南瑾好,都希望他能够坐稳皇位,可对陆南瑾来说,似乎越来越不能理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了。
她不再勉强,被翠儿扶着上了轿辇,等轿辇到了凤仪宫,沈碧螺却迟迟没有下来,翠儿心急,撩开帘子望了进去,便看到沈碧螺已经晕倒在轿辇里,着急地大喊:“太医,快传太医!!”
沈碧螺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等她醒来,身上没了力气,觉得难受,翠儿听到动静,便赶紧跪在床前:“娘娘,您算是醒过来了!”
“本宫……”她一开口,便觉得嗓子疼,声音也沙哑得十分难听,“本宫市怎么了?”
“太医说,娘娘是操劳过度,又急火攻心,才会急病入体,需要好好养着,不然日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翠儿抹了一把泪,端着刚熬好的药水递到她的面前:“娘娘先把药喝了吧。”
沈碧螺一口将药都喝下,苦得她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是苍白。
翠儿哭得稀里哗啦,又让人去给沈碧螺安排膳食:“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再生病了,奴才看了心疼。”
沈碧螺嘴角带着浅笑,揉了一把她的头:“你以为本宫愿意生病啊?”
翠儿抽了抽鼻子,狠声道:“都怪皇上,若不是……”她话说了一半,便被沈碧螺打断:“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这样的话都敢说出口?”
翠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却敢说皇帝的不是,要是被别人听去了,翠儿少不得一顿毒打。
翠儿撇了撇嘴,也知道是自己失了规矩,不再说话了,只顾着照顾沈碧螺。
入夜,翠儿守在外头,便瞧着有人浩浩荡荡来,这样的阵仗,也就只能是那一位了。
她心生不满,料想娘娘已经醒来这样久,对方才迟迟到来,心里根本一点都没有娘娘。
便快步走了过去,挡在了陆南瑾面前跪下:“给皇上请安,皇上,娘娘已经睡下了,不如皇上明日再来?”
小顺子脸色一变:“你这丫头,竟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翠儿红了眼,请罪:“是奴才的错,只是奴才瞧着娘娘刚醒来不久,身子虚弱,现下好不容易又睡下了,心疼娘娘,请皇上恕罪。”
话里话外,不过责备陆南瑾这个皇帝连娘娘都不心疼。
陆南瑾顿住:“是皇后的意思?”
“娘娘喝了药便睡下了,不知道皇上要来。”
陆南瑾冷着的眉目这才好看了些,特意压低了声音吩咐道:“那便让伺候的奴才滚远点,朕就进去看看,不会吵到皇后的。”
翠儿这下根本就拦不住皇帝,心生不满,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陆南瑾进去。
小顺子守在外头,见翠儿心思外露,不免敲打几句:“你这丫头要不是皇后娘娘护着的人,今日这慎刑司你怕是得进去一趟了。瞧着娘娘对你也是极好的,你不给娘娘寻写好的,也不必坑娘娘吧?”
“公公这是什么意思,做奴才的自然是希望主子好了!”翠儿脸色难看。
“你倒是想着主子,可却不想着,今日若是皇上生气,厌烦的还是你家主子,到头来你家主子又能讨到什么好处?也不想想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小丫头,有脾气是好事,可也要学会收敛,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才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