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可没有嬷嬷那样好说话，会顾忌着你们是主子的身份。”沈碧螺不急不慢地端着茶水抿了一口，跟开玩笑似得开口，“薛采女想要本宫亲自教导，若是受不住了，哭闹着去找苏大人抱怨，那里外不是人的可就是本宫了。”
沈碧螺话语直白，倒是让薛蕴凝变了脸色：“娘娘，我可不是受了苦就只会寻思着回娘家抱怨的人。”
“是吗？”沈碧螺挑眉，嗤道，“既然这样……掌嘴。”
嬷嬷应是，伸手便给了薛蕴凝一个耳刮子。
薛蕴凝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等脸上泛起疼痛，她才猛地反应过来，眼里已经带上恨意：“娘娘，您怎么这样不由分说便开始打人？”
沈碧螺眼眸微凝：“继续掌嘴。”
嬷嬷又用力地给了薛蕴凝两巴掌。
薛蕴凝被打得耳鸣，依稀听见沈碧螺说：“嬷嬷，告诉薛采女，她错在哪儿了？”
“是。”嬷嬷跪在薛蕴凝面前，仔细回话，“薛主子在皇后娘娘面前自称‘我’是为大不敬，又对娘娘口出恶言，只是掌嘴，便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薛采女，你听明白了吗？”沈碧螺声音轻飘飘地落下。
嬷嬷用的力气大，薛蕴凝脸已经肿得跟个猪头一样，她眼里满是不甘，可面前还跪着一个嬷嬷，她心有余悸，只能暂时低头：“是，妾身知道了。”
林知书和江暖暖眼里也有些惊慌未定，但都还算得上冷静。
沈碧螺笑得和蔼：“那薛采女还要本宫亲自指导吗？”
薛蕴凝抖了抖，压低了藏着愤怒的声音：“是妾身的错，娘娘每日整理宫物已经够忙了，妾身便不叨扰娘娘了。”
她这回倒是乖巧得多了。
“叶采女和江采女呢？”
那两人无故被点名，都马上跪下：“妾身不敢劳烦娘娘。”
沈碧螺这才满意，继续躲着懒，看下面的人被嬷嬷指教来指教去，也是一件挺打发时间的事情。
薛蕴凝学东西倒是很快，但是她骨子里总有一股傲气，对着嬷嬷总是端着架子，不肯全按着她们教的来，多少要吃些苦头。
而江暖暖就不一样了，她学得快，也愿意学，脾气也好，温柔的气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好相与多了。
和她们这两个学霸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林知书，她太慢了，什么东西都记不住，看起来笨手笨脚的。
可沈碧螺盯着她的时间却是最多的，宫里往往最可怕的不是薛蕴凝这样把心思都裸，露在外面的人，而是林知书这样让人看不透的人，而且……
这种笨手笨脚的样子，男人不是最喜欢了吗？
沈碧螺正想着，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身边的翠儿：“是快到午膳的时间了吗？”
翠儿应是。
“既然都到午膳时间了，三位就先回自己宫里吧，这几个管教嬷嬷就赐给你们，日后学习规矩，便在自己宫里学就好了，等学好了再出门，别失了规矩体统。”
沈碧螺本意是好的，可这些落在采女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好了。
薛蕴凝憋不住话，便是刚才沈碧螺的那一番敲打，也没能把她骨子里的傲气彻底压下去。
“娘娘，万事都有规矩，您不能因着妾身们没有学好规矩，便禁了妾身们的足啊。”这话从薛蕴凝口中说出，特别像是在责备沈碧螺。
她本来都打算起身了，听着她的话，反倒又重新坐下。
“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想法吗？觉得本宫是在禁足你们？”
沈碧螺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江暖暖率先跪下：“采女江氏，谢娘娘隆恩。”
林知书迷迷糊糊地，跟着江暖暖一起跪下，学着她说话。
沈碧螺哪里看不明白薛蕴凝本来的意思。
她们在哪里学规矩不好，非要跑到凤仪宫来学，不就是看准了陆南瑾会到凤仪宫来，所以也想着碰碰运气，让陆南瑾看上了，宠幸一晚按例就该升位份了。
可沈碧螺偏偏免了她们到凤仪宫学规矩，这就是要断了她们的路，她们不着急才怪。
要是沈碧螺今天没有提前用薛蕴凝立威，恐怕现在这三人是站在一起的，而不是只有薛蕴凝一人站着和她作对。
“早就听闻娘娘霸占皇上宠爱，如今看来，还真是这一回事呢。”薛蕴凝见没人和自己一起，火气也越发大了，“可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最不该就是魅惑圣上，而是应该替皇上考虑，娘娘有失凤德。”
“薛采女，这是后宫，不是你薛家也不是苏家，说话之前要经过大脑思考的。”沈碧螺还不想这么快和几个采女闹崩，苏家可是要笼络的对象。
但薛蕴凝还以为沈碧螺在嘲讽她位份不够，不但没有消停，还变本加厉：“整个京城，还有谁不知道这事的？娘娘莫不是在自欺欺人！”
“大胆！”陆南瑾沉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而后才是宫人的声音：“皇上驾到！”
“给皇上请安。”沈碧螺没想到他这个时间会来，赶忙从正位上下来，行礼到一半，便被男人扶了起来。
其他人还跪在地上，只有薛蕴凝，虽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对，可还是硬生生仰着头直着背。
“皇上怎么过来了？奴才也真是不懂事，没过来报一声。”沈碧螺眉头微皱。
陆南瑾咳嗽一下，面上有些许不自然：“朕想着午膳在皇后这里用，便过来了，来得急，才没吩咐下去，不怪他们。”
小顺子赶紧顺着陆南瑾给的台阶跪下：“谢皇上体恤。”
其实陆南瑾今日是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越想越气，才踩着点往沈碧螺这里来的，没想到一来，便听到新选进宫的妃嫔在和沈碧螺顶嘴，听了几句之后，本来对着沈碧螺的气，都转移到薛蕴凝身上了。
他冷目落在薛蕴凝身上：“苏大人是全京城中有名的才子，你是苏大人的表姐，怎么生的这样一副恶毒的心肠？连一点尊上的规矩都不懂！”
这话用来批评后宫的妃子有些太过恶毒了，薛蕴凝的眼眸一下就红了，可她不服输：“皇上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把妾身选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