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弯着脑袋,对此非常费解,沈碧螺略想了想,就能明白翠儿的想法。
发之体肤,受之父母,兄弟姐妹也讲求团结友爱,不过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吹嘘,就能够这么说,连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生死之事,都能拿来作为吹嘘的谈资,想来这柳儿确实人不怎么样。
“还有好多类似的吹嘘,比如说她特别厉害,说她一个人就能做出满桌子菜,宾客们还对此赞不绝口,还说她之前服侍过的那个小姐,做不出诗词来,都由她代笔,诸如此类,说得多了,又漏洞百出,我也就不再相信,我不是很喜欢那种特别能吹嘘的人,不论男女,小小的吹嘘,我还能忍受,但太不靠谱了,就是在愚弄别人。”
“再后来,因为果儿总是傻呆呆听着她吹嘘,却又不肯附和她说话的那一个,柳儿就经常欺凌果儿,同样都是小丫鬟,可柳儿非说她是大家小姐出身,不像是果儿这般是世代为奴,许多事都不会做,也不屑于去做,只是差遣果儿去做,一个小丫鬟倒是在丫鬟里面养的像是小姐一般,不是让果儿为她打水跪下服侍她洗脚,就是差遣果儿去厨房里帮她拿菜,再就是抢夺果儿的吃食,我心中觉得厌烦,我就不睡在柳儿旁边,搬到了桃儿旁边了。”
“但我和桃儿接触的时候,桃儿不断的问我借钱,开始的时候我是信的,信她真的那么倒霉,拉肚子去抓药,爹娘病了也要去抓药,不然就是弟弟病了也要去抓药,被男人骗,被各种人骗,她问我借五百个铜钱的时候,我都问够不够,给她六百个,但是吧,时间长了,露馅了,她每次借钱之后,都会离开侯府,去外面走一走,我也因为这些事都是我管着的,我都准许她出门,但后来我发现,每次她离开侯府之后,都是拿着钱去集市上逛来逛去,买各种糖葫芦,糖人之类的东西给自己,还经常去酒楼饭馆里面吃上一顿,等到钱都花没了,就装作一副病才好的虚弱样子赶回来。”
沈碧螺手拖着下吧,定定的看着翠儿,听翠儿说这些,她觉得倒是挺有意思的,平常的时候她不太关心这些小丫头,倒没想到这些小丫头之间竟有这么多故事。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吧,我借你钱,你拿去干什么其实不关我事,因为也许你的生活就是那样的,这些都是常态,但你不应该骗我,因为我是真心帮你的
,直到桃儿有一次还跟我抱怨,说果儿借给她三千个铜钱,说好一个月还钱,但还差两天就到一个月的时候,果儿急用钱,问她要钱,她就很生气,觉得果儿不守信用,和我抱怨完了之后,她又去找果儿,对果儿又是推搡又是谩骂,果儿低着头,一言不发,还是坚持问她讨要那三千个铜钱。”
“我让她不要对果儿推搡谩骂,她又笑着和我解释说,她和果儿不过是在闹着玩儿呢,我就觉得她这人怎么这样啊,大家都是丫鬟自己打拼,人家都能存下一点钱,为什么她不能?”
“当时我想着果儿应该确实是在急用钱,因为都借了将近一个月都没问她要,显然不是因为借给她钱就后悔了,而是确实有要急用钱的地方,后来我让人去果儿家那边打探了一下,果然是因为果儿的最小的那个弟弟,生了病需要看大夫,果儿这才坚持问她要钱的,因为桃儿不肯还钱,还是我拿了五两银子铜钱给果儿,让她先用着,拿去给她弟弟看病,她弟弟的病好了,之后的第二个月,她就把钱还给了我,还钱的时候还千恩万谢,说是她们全家那个月发的月例银子凑了凑,全都拿过来还给我了,还说若不是我,恐怕她那弟弟就没了命。”
闻言,沈碧螺点点头。若按翠儿这么说,果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丫头,甚至果儿全家人都还算是老实本分。
“而桃儿这个人,自从三千个铜钱之后,她就一直针对果儿,事事都要和果儿作对,小丫鬟们做事都是轮着来的,果儿扫地的时候,她就故意在果儿扫好的地上,弄上树叶草根之类的东西,害得果儿还要回头再去扫过,轮到果儿洗衣服的时候,她将果儿洗好,晾在绳子上的衣服,弄到地上,果儿还要再去洗一遍,诸如此类种种,我也训斥过她很多次,她还依旧嬉皮笑脸的说和不过是和果儿开玩笑。”
“她开始问我借钱的时候,就还钱很难,不催不还,催了就和挤香油似的,甚至有的时候还钱还五个铜板,借几百个铜板的时候我都很痛快,甚至有时候问别人借了给她,结果她这样,每次催的时候她都说忘了,每次借钱不是说明天还,就是发了月例就还,但往往拖几个月才还。”
“最后彻底不愿意搭理她,是因为我听闻府中有不少人都被她骗过银子,经常是拆东墙补西墙,不断的借银子出去花用,可自从从我对她留意了之后,就顺便让人去查了查,当初买她回来的时候,是她们全家从南方逃难过来,实在吃不上饭了,才将她卖出去,如今她爷娘弟弟全都回了南方,根本就没有亲人,那她平日里说的那些家中有人生病,到底是谁生病?我见她从未去过哪里,想来是在骗我。”
“可是我去问她的时候,她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说,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了,我就有点奇怪,人怎么可能就一个朋友,遇到一个渣是渣的问题,遇到俩还是你倒霉,但各个朋友都渣,是你哪儿有问题呢?是你把你朋友都吓跑了,最后倒打一耙,还是和我这样的好人容易遇到人渣,但讲真的,就算我这样的善心人,经常遇到人渣,朋友里面还是好人占据绝大多数的。”
沈碧螺点点头,翠儿和她在一起久了,许多观点都和她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