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闻言哂笑,不急不徐道:“看来我应该再努力一点,把你喂得饱饱的,这样你就不会想吃外面的饭了。”
苏颜听出了秦越的一语双关,骂了他句色胚,掐断电话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开车前往秋园。
秋园是秦家的老宅,坐落在奈山和金阳河畔之间的半山区域,可以俯瞰港城最美丽的夜景。
秦越继承了公司之后就搬去了帝景湾,平常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回秋园一次,相比较而言,隔两个月就去一次的苏颜算是勤快的。
给两位老人分别拿了礼物,半个小时后,苏颜抵达秋园,佣人见她来了,忙不迭的上前来拎东西。
“太太,您先在客厅里坐着,老夫人刚才去白园了,我去给您请。”
“不必了,爷爷呢。”
苏颜语气淡淡,对秦奶奶给她的下马威丝毫不放在心上。
余盼月是从余家出来的姑娘,一直以来最中意的秦越妻子人选都是余美景,自然对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没什么好感,三天两头往隔壁白园跑。
“老爷子在后院。”
“嗯。”
苏颜熟门熟路的往后院走,远远地她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蹲在地上,一边用铲子挖土,一边嘴里念念有声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离得近了,苏颜这才听清。
“栽树树,种果果给颜颜吃,颜颜吃了生胖娃娃。”
苏颜失笑,也不嫌地上泥泞,直接在秦九卿身旁蹲下。
“爷爷,你在干什么呢?”
听见苏颜的声音,秦九卿转头看她,愣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扔下铲子用满是泥土的手拉苏颜的衣摆。
“颜颜你来啦!你过来看我啊?”
“嗯,我过来看您。”
苏颜弯唇,她扶着秦九卿站起来,掏出手帕耐心帮他擦拭掉脸上的污渍。
秦九卿五年前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现在越发严重了,智力退化成了学龄前的小孩,根本不记得几个人。
“咱们去洗手。”
“哦!”
秦九卿乖乖让苏颜牵着自己走,过了一会儿后,他不满地开口。
“颜颜,你老公呢?”
“他还在上班呀,爷爷您知道的,他啊,特别忙。”
苏颜声音温柔,以往秦爷爷每回问这个问题时,她都是如出一辙的回答。
秦九卿虽然得到了答案,却越发不高兴了,高声嚷嚷。
“忙忙忙,他一天天有什么好忙的,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疼!咱们不要他,换一个!”
“好,回去就换。”
苏颜哄小孩似的顺着秦九卿的话往下说,她早就习惯了,在秦九卿的眼里,仿佛她才是亲孙女,秦越反倒成了外人。
秦九卿听见苏颜的应承,拍着手喜笑颜开。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找个更好的,下回带他回家和爷爷一起玩!”
苏颜满口答应,哄着秦九卿回去,让佣人给他换一套干净的衣物。
“太太,您要不要也去换一件?”
佣人为难的看着苏颜,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小西装配深蓝吊带裙,上面的脏手印格外显眼。
苏颜挑起眉梢:“这里有我的衣服吗?”
佣人支吾了一下,说可以帮她去拿表小姐的衣服先穿一下。
“谢谢,不过我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
苏颜拒绝,她宁愿光着,也不穿余美景穿过的衣服。
“别人愿不愿意把衣服借给你穿还另说呢,你倒是先摆上谱了。”
门口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苏颜撇撇嘴,转过身,半笑不笑的叫了声奶奶。
看到老太太身旁那个留着齐耳短发眉眼英气的女人,苏颜脸上闪过一抹意外。
“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栀笑笑,朗声道:“才下的飞机,过几天去非洲。”
余盼月冷哼一声,走到沙发上坐下,没好气道:
“你有时间不如多陪陪非儿,真不知道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成天满世界乱跑,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非儿就只有我跟他爷爷了呢。”
顾栀表情一僵,不过很快她就收拾好情绪,在余盼月不近不远处坐下,拍了拍身侧,示意苏颜过来做。
苏颜抬腿过去,只是还没坐下,就听余盼月把茶杯重重的摔在茶几上。
“坐什么坐,你不知道自己衣服上有泥吗,把沙发弄脏了怎么办!”
顾栀看了眼苏颜脚上穿的高跟鞋,皱眉:“脏了就让佣人洗呗,反正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余盼月眉毛一竖:“我说不准就是不准,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当然是您说了算,”苏颜不紧不慢的脱下外套,递给佣人后冲着余盼月假笑,“奶奶,这下您该满意了吧?”
余盼月看着苏颜肩膀上那两根细细的带子,黑着脸。
“你穿的是什么?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这是我的自由。”
苏颜只淡淡的回复了一句,屈身在顾栀身旁坐下。
从前她穿得再端庄贤淑,余盼月也总能鸡蛋里挑骨头从她身上找到错处,她何必在意那些本就不喜欢自己的人的看法。
“奶奶,咱们也不要拐弯抹角了,您就直说吧,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其实是我让妈叫你回来的。”
顾栀笑着开口,其实对这个儿媳妇,她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仅有的两三次见面大家也都客客气气的,维持着成年人应有的体面。
苏颜将视线转移到顾栀身上,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顾栀在腹里打好措辞,这才缓缓开口:“我听说苏氏跟顾家的合作出了岔子,现在苏氏打算撤资,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
她果然是因为明珠岛的事情。苏颜心里冷笑了声,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这件事是由我哥哥负责的,我所知道的信息实在有限,不如我现在把我哥叫过来,您当面问问他。”
苏颜说着拉开手提包,顾栀见她真的拿出来手机要跟苏莫沉联系,按住她的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我就是想问问,毕竟我父亲那个人指皂为白惯了,我实在无法辩别他跟我说的话里哪句真哪句假。”
听到顾栀这么说,苏颜不禁挑了挑眉。
知父莫若女,看来顾栀对他那个父亲的人品也相当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