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叶青云一脸疑惑地看着叶尚书,“为什么?当初你可是很支持我追求梁子言的,怎么现在……?”
叶尚书使了一个眼色,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关闭。
现在,这房间里只有叶尚书,叶夫人和叶青云三个人。
“我问你,你和梁子言是不是有一个三个月为期限的赌约,如果在这三个月内梁子言还是没能喜欢上你,那么你将从此不再打扰他的生活,是不是?”
叶青云更不解了,“爹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和你说过啊,难不成是梁子言和你说的?”
“今早我去接你的时候,他已经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了。云儿,换个人吧。”叶尚书说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天下何处无芳草是不是?”
“可……可是,我们明明说好了,时间延长的啊,他为何突然就变了主意?”
叶青云有片刻的恍惚,“不行,我必须要找他问清楚!”
说罢,她一下子冲出了叶府。
“哎,云儿。”叶夫人看着失魂落魄地跑出去的叶青云,面色担忧地看着叶尚书,“老爷啊,云儿这孩子情窦初开,就受了情伤,万一这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谁人生还没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了。”
“我就没有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当娘的,感情之路太过顺风顺水了,到了云儿这儿,怎么就怎么坎坷,你说云儿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了个男人,这老天怎么也不知道撮合撮合呢?”
“行了行了。”叶尚书走过去半搂着叶夫人,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孩子有孩子自己的福分,我们做父母的,放宽心,看云儿自己的造化。”
另一边,叶青云施展轻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司礼监。
就在她火急火燎地闯进去的时候,右相拦住了她。
“叶小姐,梁大人可不在这里头。”
叶青云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梁子言不在这里?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瞧叶小姐这话说的,肯定又是误会本相了吧,这不是,本相上一回找梁大人算的卦象应验了,但仍有一些疑惑的地方,所以特意来找梁大人询问一二,不曾想,来这了才知道,原来梁大人向皇上请旨,去太行山布阵为皇上和西秦的百姓祈福去了。”
“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叶青云睨了他一眼,推开门走入内殿。
右相在后头,双手交握在前,笑了笑道:“信不信由你了,本相可是好心好意告诉你梁大人的去向了。”
她得承认,右相这个老狐狸的确没有在骗她,梁子言是真的不在。
那么凑巧的不在!
今早刚让她爹把她带走,表明了他对她无意的态度,结果一天之内,就向皇上请旨到太行山去了。
这未免太凑巧了,凑巧到她都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她的胸腔里燃起了一股怒火,走到右相跟前,揪着他的衣领,语气冰冷。
“什么时候走的?走了多久了?”
“呵呵。”右相低低一笑,看了一眼叶青云揪着他衣服的手,“叶小姐这是询问人的态度吗?”
“你她娘的少废话,说还是不说?”
叶青云用了些力气,勒紧了他的衣服。
右相也不知是真怂还是装怂,真的告诉了她,“听说是在辰时走的,现在已经是未时三刻了,想必是到了太行山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叶青云咬牙问道。
这太行山没有皇上的命令,就算她是铁骑营的一员也不能擅自进入,所以说,要想进去找他,除非皇上允许,要么就等他自己出来。
“这个,本相就不大清楚了,一般说来,这祈福,少说也是十天半个月,多的话可就是三年五载了,说不定啊。”
“哼!”叶青云一声冷哼后,松开了右相。
她不能贸然去找皇上,她是铁骑营的一员,除非皇上亲自召见,或者是发现重要情报,才能去面见皇上,铁纪如山,她不能违背。
但是她可以找太子顾知珩帮忙。
先前太子曾因赏识她断案的本事来寻过她,所以她现在可以用着这个由头,自由出入东宫也不会遭人怀疑。
但是,等她到了东宫的时候,发现顾知珩也不在,一问才知道,太子也有事外出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打道回府。
为今之计,就是请她爹帮忙。
父女俩在叶府的书房进行了促膝长谈。
“云儿,这个爹不能帮你,梁子言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又何苦死追不休呢?”
“我只不是想问清楚,他之前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明明都说好了,两个人会交流下去,为何他又中途变卦?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叶尚书叹了口气,给她倒了一杯菊花茶,“云儿你先败败火。”
叶青云看了一眼,实在是没心情喝茶,就放着没碰。
“爹问你,你问清楚了之后呢?”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他告诉我都是假的,那我放弃,我搞事业去,就想爹你说的那样,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我搞事业还能找到一颗别的草呢!”
“那如果对你的问题避之不答,你又该当如何?”
叶青云微微一愣,“他为何要避之不答?”
“女儿啊,你要知道,有的时候,男人的沉默,就代表了答案。”
“什么答案?”
叶尚书吸了一口气,“你怎么的还不明白,就是拒绝的意思啊。”
“那为何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沉默呢?”
叶尚书道:“听爹的话,依照梁子言主动去的太行山这一点,爹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一定是沉默着不回答你的问题。”
“爹你是想告诉我,他这一行为已经在告诉我,先前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对吗?”
叶尚书沉重地点点头,“云儿,爹支持你回到军营待着,对了,爹听说,太子殿下不是想让你担任大理寺卿一职吗?爹支持你接下哈。”
“让我再想想吧。”叶青云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爹我先回去了。”
接下来的三个多月的时间,叶青云一直没等到梁子言回来的消息,她独自坐在家中,回想着两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偶尔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端庄了,觉着是不是要做出改变,但片刻之后,又觉得,若是梁子言不喜欢真实的她,那这样的爱情,要来又有什么用呢?
总而言之,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她变得不再像她自己。
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什么叫做失望,什么叫做不甘,即便在她执行任务的这些年里,遇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甚至有好几次性命遭到威胁,她心还是岿然不动。
叶青云烦躁极了,感情这东西,真是一门比五行八卦还要难懂的学问!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地过去了,眼看着婵娟宫会还有三天就要举行了,她终于等到了梁子言回来的消息。
这一听说后,她立刻拔腿跑向司礼监。
“你来做什么?”梁子言盘腿坐在内殿中央的桌子旁,抬头冷冷地瞧了她一眼。
“我来是想问清楚,之前你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假的,是在骗我对吗?”
梁子言冷笑一声,目光落在竹简上不变,“我以为凭叶小姐你的聪明头脑,是绝对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的,如今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青云怒道。
“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叶小姐,走吧,不用再来司礼监了,如若不然,就算你造谣生事,我也会向皇上禀明一切,请皇上下旨,让你一辈子都不能靠近这司礼监!”
叶青云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住了,她双手用力地拍在案桌上。
“梁子言,你还真是好样的!既然你敢这么说,那你猜一猜看看,很快就是婵娟宫会,我会做些什么?”
“不论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请你出去!”
叶青云眼神愤愤不甘地看了他一眼,扬长离去。
婵娟宫如期而至,在其中的一个比赛夺魁的话,就能向皇上求旨赐婚,她想试试。
第一场比赛,比的是诗词,这不是她的强项,赢的人是一个叫做宋伽罗的女子,这人她之前从未听过,但是,宋伽罗那自信却不张扬的性格,倒是分外让她觉得喜欢。
第二场,比的是骑马射箭,这对她来说,就是小草一碟。
她主动出列,请求梁子言出战。
这场比赛,她胜券在握,只要她赢了,就可以向皇上请旨赐婚,不过,在她射出最后一箭的时候,她……故意放偏了。
放箭的那一刻,她突然苦涩一笑,爱本是双箭头才有意思,她射出去的箭,再如何百发百中,也不过是单向。
她……决定放弃了吧!
在场的众人都不解地看着叶青云,明明很快就要赢了,为何在这最后一箭,却失手了呢?
叶青云打马回到出发点,下马,向皇帝禀明结果后,得了皇上的批准,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梁子言,百般滋味萦绕在心头。
原本,叶青云在司礼监放的那番话,让他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他在这三个月的努力,全部白费掉,可是看到最后的结果,他不知道该是苦涩,还是心安。
最后一箭,很明显,她是故意失手的,为什么要故意呢?
为什么呢?
梁子言等宫会结束后,一直暗暗跟着叶青云,同时确保自己的行踪不会被右相知道。
他看着叶青云走进了酒楼,跟一个叫宋伽罗的女子,喝着酒。
他等了半天,终于见她醉醺醺地被送回了叶府。
她看见了他,喝醉后的她追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他只能沉默。
她神色落寞,自言自语道:“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了这话,他的心如同被刀凌迟着,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中溜走,他想抓,再也抓不到了……
后来,她做了大理寺卿,和左相走得越来越近。
再后来,一系列的案件,牵扯出了主人的事情,他阻止过她不要趟这趟浑水,但她固执极了,越劝越来劲儿。
最后……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到了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墓碑,和命不久矣的他在后悔……
今晚的月光可真美啊!
梁子言露出了最后的微笑,不知这笑是错过了的苦涩还是解脱的满足……
他看着叶青云和左相双手紧紧相握,站在他面前……
“云儿!”
他呢喃了一声。
桃花随风纷纷扬扬,这夜,添了抹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