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令如此地嚣张,洛水早已看不过去,但主子没发话,她也只能将脾气生生忍住。
宋伽罗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投向县令的时候,露出了她一贯有的冷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宋伽罗!他们都是跟随我的伙伴,我等已将性命报上,大人可以继续审案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这位大嫂。”
县令老爷吹胡子瞪眼,拍了下惊堂木,“大胆,这里岂容你放肆,只有本官提问你们,你们就只能乖乖回答,旁的都不可做!”
哎哟!宋伽罗骂了一句娘,这人狂得很呀!
“好!大人请问,我一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说明!”
她倒想看看,这县令究竟能憋出个什么之所以然来!
县令听了这话,佯装端庄地咳了一声,象征性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本官问你们,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那问话的嗓音腔调,跟宫里的太监比起来真的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宋伽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是!”她供认不韪。
“很好!既然你们已经认罪,来人,把他们打入大牢!”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退堂!”
“等等!”宋伽罗缓缓道,“大人,你似乎少了一道环节啊,签字画押呢?而且你这审案的流程似乎不对吧,你只问了人是不是我们杀的,你可没问动机啊?”
她面上还是镇定如初。
这等小场面,对她来说就跟玩似的!
县令已经起身要走了,这会被她质问连连,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在教我做事情?”
“对!我就是再教你做事情,如何?”宋伽罗回怼。
“愣着做什么,每天打三十大板,再丢入天牢!”县令对着他的手下喝道。
“不知县令大人可认得此物?”宋伽罗掏出了一块令牌,正是先前皇帝赐给她的钦差大臣的令牌,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还在宋伽罗手上,被她丢给锦鲤帮她保管着。
如今又重新派上了用场。
如果用太子妃的身份定然是能够让眼前这一位驴头县令闻风丧胆,但因为顾知珩一事需要多加谨慎行事,所以她并不打算摆出自己太子妃的身份,钦差大臣这个身份绰绰有余了。
再者,这个山沟沟的地方,消息本就难以直达,京城中的变故想必这里也是鲜少耳闻,但她还是多了一份谨慎行事的心思,而且,能证明她太子妃的身份的东西她并没有拿出来,要想证实,着实费事,倒不如这个钦差大臣的身份证明来得省事。
宋伽罗一开始设想的时候,县令怎么说也算是朝廷官员中的一员,对于各种令牌想必也是能认得出来的。
可是,人算还是不如天算。
县令盯着她手上的令牌看了好一会儿,眼里一直放光,“不错不错,你手上这块东西很值钱,看这色泽,必定是纯正的金子无疑,来人啊,把这个女人手里的金子给本大人拿过来!”
宋伽罗咋舌,这是个傻人吗?
上面明晃晃地写着“钦差大臣”这四个字他看不见吗?
文盲吗?
“县令大人,好生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上面写了什么!”宋伽罗严声警告道。
县令油腻一笑,眼里的贪婪表现得是一览无遗,“本大人当然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这上面写了本大人的名字,你这贼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三更半夜闯入本大人的府邸偷盗本大人的东西,简直是罪不可赦!”
宋伽罗无语凝噎。
这人……简直和猪没什么区别了!
旁边的师爷倒是在宋伽罗拿出那块令牌的时候,显露出了慌乱,见县令一直在作死的边缘疯狂的试探,他已经暗自擦了好几下汗。
跟着这样一位上司,他的脑袋迟早有天得搬家。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凑到县令耳边小声地说道:“大人,那上面写的是钦差大臣,那个女人是钦差大臣!”
“钦差大臣?”县令皱了眉头,目光带着怀疑地看着宋伽罗,指了指她,问师爷,“就她?钦差大臣?”
师爷面色难看地点点头。
“不可能!”县令顿时提高了音量,“就她?还钦差大臣?长得瘦不拉几的!还钦差大臣?我还天王老子呢?不可能的事情,她绝对不可能是钦差大臣,她要是钦差大臣,我就跟她姓!”
“跟我姓大可不必,毕竟有你这样的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都觉得羞耻!”宋伽罗适当地补了一把刀。
“大胆,你还敢占本大人的便宜反了你不成!来人,把他们打入天牢!打入天牢!本大人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们都是聋了吗?”
县令是气得跳脚!
但……所有的人都无动于衷,连同那个作证的妇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她一个妇道人家,听到这个官名,就已经吓得快要升天了。
“因为他们都认字,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就只有你,文盲一个,大字不识还能当上县令,我很是好奇,你这个官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宋伽罗目光投向了一旁站着的师爷,“你来说说,他这个官究竟怎么当上的?”
县令瞪了师爷一样,那浓浓的警告意味让师爷下意识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钦差大臣又如何?在这里,我就是天,皇帝老儿都管不到我,只要把你解决了,那就人不知鬼不觉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县令吼了一声,“还不快给我把人拿下,你们还想不想拿月例了?”
衙役们是面面相觑,但都没动。
一个是得不到月例,一个是得罪钦差大臣丢了身家性命,想一想,笨蛋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只有县令一个人,就是死不悔改,见所有人都没动静,气得抽出了一旁捕快的刀,朝宋伽罗砍去。
还没等宋伽罗动手,县令就被洛华踢飞到了墙上,吐了好几口鲜血。
“真是勇气可嘉!”宋伽罗啧啧赞叹。
说话的间隙,洛水已经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扶着宋伽罗坐了下来。
她就这样坐在公堂的正中央,“陪你们玩了这么久,也够了!”
目光一斜,来到了趴在地上抖成了筛糠的妇人身上,给洛水一个眼神。
洛水把人揪了起来,和宋伽罗面对面。
“你来说说,拦着我马车的那些男人,究竟是何目的,为何他们一死,你就带着这些捕快出现?”
妇人嘴巴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完整。
“你最好能把话说清楚,因为你的这条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你自己能不能说清楚了。”宋伽罗带上了恶魔般的微笑。
妇人被她这么一下,嘴巴像开了光似的,劈了啪啦说了一大堆,“因为我们村的人就靠这个吃饭,打劫从旁经过的人,打得过最好,打不过就诈死,我在一旁带着捕快在一旁看着,到了时候就出来验收。”
宋伽罗恍然大悟,“合着你们是相互勾结啊。”
这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能够成功打劫,那么捕快就不用出现,如果打不过,他们就佯装被杀死,惨叫声应当就是他们的暗号,捕快这时候就会出现,把我们扣下。至于得来的财物,他们如何分配宋伽罗并不想做过多的揣测。
“那你一定没想到,他们并不是真的诈死,而是……他们真的已经死了!”她故作停顿,面上的笑意不减,但看上去瘆人无比。
“什么?”妇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似乎魔怔了一般嘴上一直叨叨着“不可能”。
“如果不信,你可以回去看个究竟,想必现在村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在办白喜事了吧!”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妇人疯魔了一般跑了出去。
宋伽罗对此并没有过多的怜悯之心,只能说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那些被他们打劫的人,又该是经历了多少伤痛,看这他们那驾轻就熟的姿态就知道这种勾当已经做了不下千百次。
生命这东西,有的时候就是用一些事情去衡量的,比如金钱,一旦你透支太多,终结也就在眼前。
所以她不认为那些人死得有多无辜!
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的目光投放在了师爷的身上,“你来说说看,他那个官职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小……小人不知!”师爷吓得一把跪下了。
“是真的不知呢还是不想说?或者是不敢说?”
师爷低下了头,沉默着。
宋伽罗越发肯定,县令这一官职绝对是来得有黑幕!一个大字不识的人,一个连审案流程都搞不明白的人,能当上县令,除了有鬼,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看这师爷吞吞吐吐不敢明说的样子,看来这县令后台还不小啊!
正在气氛僵持的时候,吐了好几口血的县令突然说了话。
“管你……钦差大臣……还,还是谁……信不信,我告诉我舅舅……有你受的!”
话说得不利索了,但是这威胁人的气势倒是没落下。
“我倒很好奇,你这舅舅究竟是何许人也!”宋伽罗给了洛水一个眼神。
洛水心领神会,用鞭子把卷着师爷的脖子把人拉到了跟前,“你说还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