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匆匆一过,恶婆婆不知在鼓捣什么,孟瑾瑶虽然没有发烧,度过了危险期,但是也没能醒来。
这日是天元帝和大臣们约好的最后一日,他越发焦躁,茶水失手打翻了好几盏,和皇贵妃在一起用膳也没吃几口。
“你到底在焦虑什么?”
“朝臣们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明白宸儿是卧病在床,朕的谎言瞒不住了,谢丞相帮着解围,也只是延迟了时间,眼看着朕就要带大臣们到东宫去,宸儿还是没醒。”
“一旦宸儿病重的消息传出去,不仅是大臣们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谋算,就是南凤和西沧怕也是要有大动作,接下来就是废储。”
皇贵妃原也是不愿意让轩辕宸当太子,恨不得他离朝堂远点,后来为了自保,不得不坐上这个位置,又命途多舛,还没享受几日权利便意识不清。
她生怕自己的儿子熬不过去,是以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天元帝:“废就废吧,宸儿闲云野鹤也没什么不好的。”
“废储要真那么简单,朕早就做了,这是关乎国家根本的事,动辄就元气大伤,朕也是满心忧虑,盼望着宸儿早日醒过来。”
皇贵妃掰碎了手中的糕点:“你满心忧虑,忧虑的是东越不在你手中,也不在你的儿子手中,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再有动荡不好收拾。”
“我忧虑的却是我儿子的性命,天家无情,果真不是说说的,你原本也是疼宠宸儿的,可宸儿一病,你就开始担心后继无人,江山社稷,真真是一个好皇帝呢。”
“老大和老四都好着呢,你随意选一个都可以轻易上位,何必抓着我儿不放呢,你现在就是把我和宸儿放出宫去,我都愿意。”
“莫云婉,朕就是太宠你了,才让你恃宠而骄,口不择言,罚你禁闭一个月,不准踏出宫门一步。”
天元帝难得在皇贵妃面前硬气了一回,竟真的拂袖而走。
皇贵妃反倒是很轻松地躺在软榻上,宫女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气走皇上,主子的心情更好了些。
“宸儿一直不醒,孟瑾瑶又不许我们经常去看他,本宫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和郁闷,终于找到个机会发泄出来,心情舒畅得很。”
“皇上短时间是不会过来了,紧闭宫门,近日不待客。”
轩辕宸当上太子,莫云婉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拜访,莫云婉本也不在意这些人,可是总要为轩辕宸着想,以免这些贱蹄子背后放冷箭。
朝堂和后宫的关系密切,这些宫妃自然从亲近的人那里得到消息,知晓太子久不上朝,陪太后祈福也不过是皇上编的谎话而已。
大臣们不敢当面质疑皇上,每日给太后请安的宫妃却是知道实情的,指不定通过什么渠道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她们还是日日上门,不过态度不似之前那般讨好而已,而是抓住机会奚落她,三两句话中总要提到她的宸儿。
她不是不能忍,而是根本就不想忍,不管多少人说难听的话,她都能加倍还回去。
但到底是受了些影响,索性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天元帝身上。
“若是皇上真的废储怎么办?”宫女也有些担忧,她们都是依靠主子过活的,主子不受宠,她们也跟着受罪。
“他不会的。”
天元帝从皇贵妃那儿出来直奔东宫,东宫大门紧闭,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跟在身后的公公连忙示意小太监们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想来是从里面落了锁。
没有看守的人就没办法通报,里面的人自然可以装作不知有人来。
“孟瑾瑶这丫头倒是打得好算盘,你们找几个侍卫把门撞开,轻点,最好不要惊动里面的人。”
皇帝说得轻巧,可苦了这群侍卫,又想要粗鲁的撞开,又要他们动静小点,都不知该用多大的力气了。
就在他们拿捏的时候,皇上已经不耐放了,公公只好上去敲门,好让里面的人知道外面有客。
敲第三下的时候,便有人开了门,黑衣冷面,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公公顶着压力道:“太子妃可在,皇上来看望太子。”
硬生生吞下后面的话,若是他说出麻烦通报一声的话来,这颗脑袋怕是不保。
皇上是这天地间身份最尊贵之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皇上不能去的地方和不能见的人。
黑衣人也是知礼的,先是行了大礼,又恭敬地请天元帝进去。
天元帝的心情舒畅了些,越往里走越是觉得寂静,心中越是不安,孟瑾瑶就是再狂妄也该出来迎接了,走了半天都没见到人。
到底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还是出了什么事?
若雾和若云的不安一点不比天元帝少,若云忘了之前的不快,忍不住拉着恶婆婆的衣袖问:“主子身体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还不醒啊?”
“算算时辰该醒了,你去准备点清粥过来,若雾,点香。”
一阵花香飘在室内,还有缭绕的烟雾,孟瑾瑶低低得咳嗽两声,似乎是有转醒的迹象。
若雾守在床前,仔细看着孟瑾瑶,见她眼皮晃动,知晓她即将醒过来,不免有些期待。
孟瑾瑶只觉得胸口好痛,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睁开眼睛,可她怎么也睁不开,手抓紧了身下的棉被,想动一动腿,她动不了。
想开口叫若雾,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她仿佛身处半空,一挣扎就要掉下去。
醒过来,坐起身,起呀。
她的意识和她的身体是分离的,意识很清醒,她分明想坐起来,可她的身体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要说她的腿,她连用手撑着都做不到。
若雾等了良久,也没见孟瑾瑶醒来,扭头看着恶婆婆,很是无助。
恶婆婆解下腰间的铃铛来,左三圈,右三圈,发出清脆的响声,孟瑾瑶跟着铃声走,终于看到了光。
“醒了,小姐终于醒了!”
纷纷杂杂的声音涌入耳朵,痛感也传入身体,她不由得一只手堵住了耳朵,一只手轻抚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