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越军营来了一次彻底的欢庆,除了少部分人滴酒未沾,大部分人都喝醉了。
精神紧绷了将近一年,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西沧那边则愁云惨淡。
凤桐泉带着濮阳离月回来,赶忙就召唤军医,她本是沉浸在悲痛之中,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处湿漉漉的。
是濮阳离月温热的呼吸,她将葱白的手指探到濮阳离月的鼻子下,瞬间欣喜若狂,鼻息,他还有鼻息。
“快,快把军医叫来,带上好的金疮药!”
一群人一窝蜂地去请军医,军医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架着走了好远。
“哎,我的药箱!”
后面一人扬扬手中的药箱,军医才放下心来。
军医进行紧急救治,凤桐泉一刻也不离开,她亲眼看着箭头周围皮肉翻卷,有血不断渗出。
“长公主,您先出去吧,一会儿拔箭,我也没有太大把握,不过,血是会溅出来的,免得溅您身上。”
“不要紧,不用考虑我,我就待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军医抓着箭把不停地换姿势,手的动作也一直在变,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着力点,凤桐泉看得心焦。
“你行不行?要是不行就换我来,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军医擦擦头上的汗:“这箭的位置实在是取巧,离太子的心脏只有一公分,若是找好了方向,这箭拔出来,太子的命就能救回一半来。”
“可稍有差错,这箭就真的插在心脏上了,我不敢下手。”
“你尽管下手,有什么后果我都担着。”
军医吃了颗定心丸,也不再犹豫,找了个顺手的地方,稍稍用力,就要把箭往外拔。
凤桐泉不自觉地扭过头去,两只手也紧紧攥在一起。
“噗”地一声,是箭离开肉体的声音,凤桐泉感到有什么东西打湿了自己的衣服,用手一摸,指尖上沾满了鲜热的血。
军医忙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在濮阳离月的伤口旁边洒了一圈:“公主,太子的伤口太深了,需要缝合,现在需要您帮我点个火。”
凤桐泉不敢耽搁,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灯火点亮,军医拿出针来在火上烧烤消毒,又拿出一根细线来穿进针里。
他认真仔细地缝合着濮阳离月的伤口,凤桐泉眼也不眨地盯着,只是盯着,她都能感觉到疼痛。
可濮阳离月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静。
“伤口缝合好以后,他能脱离危险吗?”
“不一定,要敢今晚的情况,伤口比较严重,晚上一定会发烧,必须得有人守着,一日之内只要太子能退烧,他就能脱离危险。”
“若是到了明日午时还是不能退烧,太子怕是危在旦夕,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凤桐泉抿紧了唇,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得派人找到自己的师父,只有师父能够救大师兄。
“有灵药的话能吊住他的一口气吗?”
“能,极品灵芝之类的灵药还是可以的,不过,现在条件这么艰苦,哪里能那么容易得到呢?”
凤桐泉的眼中涌起了极大的希望,她在自己的随身行李中不断翻找,拿出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盒子。
里面放着的正是千年灵芝,是她生辰之时,师父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她本是想着拿下东越以后,将此物交给轩辕宸的,没想到她失败了,濮阳离月还为此搭上性命。
也算是阴差阳错有了用。
“快,快给他用上,我怕他撑不过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太子的身体太虚了,承受不住灵芝的药效,这样,我先开点外用的药,防止伤口溃烂。”
“再开点内服的药,为太子养养身体,到了明日,太子的烧还不退,我们再用。”
“公主要是想靠这灵芝吊住太子的一口气,怕是不够用啊,还是要另想办法,恕我医术不够,无能为力。”
“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先去煎药吧,我用壶酒为他擦擦身子,降降温,这样没问题吧?”
“虽然是个土法子,但还是很管用的,我这就去抓药。”
死马当活马医吧,她能做的也就只剩这些了。
没想到,轩辕宸和赫连煜这么狠心,居然真的下得去手。
也不对,下手的是镇北王,他们两个都到前方来牵制她,也许是早料到了会有这一幕,刻意避开了。
真是好手段,不愧是让师父最骄傲的徒弟。
连她都不能幸免,沦落在他的优秀中。
说到底,是她太托大了,把濮阳离月硬生生逼到了这个地步。
他醒来,一定会很后悔吧,后悔答应她来战场,也后悔,喜欢上她,为她失去理智,只想哄她开心。
她又不禁想,他要是真后悔了,她该怎么办呢?
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
就在凤桐泉忙着照顾濮阳离月时,轩辕宸已经拿到了天元帝开出的条约。
天元帝也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看在他与凤桐泉和濮阳离月的情分上,允许他适当做些调整。
比如他认为不合理的可以自行修改不用上报。
轩辕宸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多改动,战争本就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凤桐泉在发动战争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她所要面临的两种结果。
百姓们遭受的痛苦,死去的士兵,他不能因为私情而有所偏颇,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不过,在原有的条约上,轩辕宸加上了一条,通商。
北寒和南凤的气候正好相反,北寒已经划入了东越的地盘,那他就要为北寒的百姓谋福利。
北寒不能生产粮食,就只有通商一条路可走,以物易物,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南凤气候炎热,农作物一年四季都可生长,正好弥补北寒的粮食短缺。
此外,正好可以免去西沧和南凤每年的贡品,他还是愿意看到三国鼎立的局面,能够和平相处。
师父当年收他们四个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在今日终于有了结果。
师父他想必也是欢喜看到这样的局面的。
他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