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诩贤能之人，可有细数过你做的事，哪件是能对得上这个评价的？”
天元帝完全平静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儿子还能做出些什么来。
“我三岁能诗，五岁能文，七岁便开始习武，比别的皇子都早入学一年，但凡太傅提出的问题没有回答不上来的。”
“我的能力在一众皇子中也是很突出的，只不过您从来没有注意过我，肯定也是不知道我这些事的。”
“稍大一点，允许进入朝堂商议政事，老大总是沉默寡言的，老三多病，您体贴他让他不用上朝，老四那时候只有旁听的资格，提建议的不也是我吗？”
“我如此积极地出谋划策，绞尽脑汁，煞费苦心想要让您重视我，可您一句话就轻易驳回我所有的努力。”
“去封地考察的那一次是我最开心的，齐地算是很丰饶的地方了，经济发展什么都很快，可是物价飞涨，很多老百姓都买不起东西。”
“我迅速察觉到其中弊端，并针对这个做出改革，半年之内有了很大改善，我回京以后您第一次夸赞了我。”
“我至今都记忆犹新，您说老二啊，朕的几个儿子中，你是最能干的，最敢说的，也是目前看来最有能力的。”
“您对我的肯定让我兴奋了许久，那一夜回府之后我几乎没能睡着，反反复复想您的那些话。”
“好景不长，老大不知为何忽然对政事提起兴趣来，每每上朝他总能发现一些问题，并针对问题提出改革方法，老四也到了年龄，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老大端得太正了，他对我和老四的做事方法颇有微词，也总是反驳斥责我们的意见，这个时候，我和老四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除了这个时候，老四也是有些看不起我的，他认为我的那些建议都搬不上台面，他却总是能抓住要害。”
“您夸赞他们俩的次数越来越多，让他们办事的次数也随之增加，而我呢，我被您边缘化，被您漠视。”
“远的不说，就说去年起，自轩辕宸回来，我就没有再离开过京城半步。”
“发大洪水的时候，同样都提出了方法，您却派了老大和老四去南方考察，把我留在京城，给了我个闲差。”
“饥民进城的时候，你又派了老五和老九，就连那个孟瑾瑶都能横插一脚。”
“我呢，我被您命令在府中自省，不得出府门半步，您居然还派了人日夜守在我的府中，监视我。”
“他们想要扳倒秦修，闹大了贩卖官盐的事，您任由老九胡闹，甚至真的革职了一大批老臣。”
“户部侍郎不过是占了我一个侧妃的父亲的名头，我就被连累贬去了封地，没有您的允许不得私自进京。”
“我不过空顶着王爷的名头，是别人眼中的笑柄罢了！”
轩辕烨越说越激动，大有把自己的愤懑之情全部倾倒出来的意思，甚至不给天元帝说话的机会。
许是说得口渴，也许是话说完了，他坐在一旁圆桌上，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天元帝幽幽叹了口气，轩辕烨说得那些，他确实很多都不知道。
前三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还在稳定朝纲，轩辕昊出生的时候他还有初为人父的喜悦感，慢慢地，对孩子的出生就很平淡了。
他白日里要费尽心思和老臣们过招，晚上还要批阅奏折，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寝宫稍作休息，然后早早上朝。
后宫越来越充实，孩子也越来越多，他的心思却不在后宫。
直到遇上莫云婉，莫云婉又为他生了轩辕宸，确实是有些爱屋及乌的意思，还有对没有保护好他们母子的愧疚，让他把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在轩辕宸的身上。
也是那时候，他才发现对于之前的儿子们都过于冷谈和亏欠，他也想过做些什么，孩子们都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更关键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懂得了斗争和钩心斗角，兄弟几个谁也不让谁，都盯紧了他屁股下的皇座。
“原来朕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如你所说，朕真的算不得一个好父亲，你为什么没有想过我是在保护你呢？”
“保护？”轩辕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出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他阴郁地盯着天元帝：“您当我是傻子吗？还是开始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有哪个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把他往外推的，还一推就那么远。”
“您分明就是想将我从权力范围之内剔除出去，好为轩辕宸铺路，大家都心照不宣，您何必现在来示好呢？”
“哦，我懂了，您是怕自己成为阶下囚，威严不再，就想拖延时间是吧，或者说，您还寄希望于大皇兄？”
“您别傻了，大皇兄早就被老五拖住了，您之前也很看不起那个宫女生的儿子吧，也没想到他能搅起风浪吧。”
“说来，老五也很是厉害，忍辱负重这么久，一朝翻身，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大皇兄呢，您威风了大半辈子，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看走了眼？”
“还是老五给我传了信，说是个好时机呢，您最期盼的老九呢？现在还在战场上困着，根本不能来救您。”
他又指着莫云婉道：“还有这个女人，除了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还有什么本事呢？能为您做什么呢？”
“哦，来您面前献殷勤，其实我母妃也来了的，但我实在不想让他见您，省得她又要伤心，偷偷抹泪。”
“放皇贵妃进来，也是为了全了您的心意，看儿臣为您考虑得周到吧。”
“您呀，也不要再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儿臣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的，都走到这一步，儿臣是不会放弃的。”
“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儿臣尽量满足你，若是老九和老四不幸在战场上陨落，儿臣会记得把他们的尸骨带回来。”
“您若真爱我，就在禅位诏书上签字。”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