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师傅,子衿好想你

若说之前,他对殷樱的在意,仅仅是职责,监督者与被监督者的纠缠,而如今却有些变了。

他不想恶意揣测殷樱的百般猜测,或者其他的别有用心,可那话,如同魔咒一样萦绕于心。

他害怕第一次尝试去相信一个人,以为已经看透,结果只是被人完全拿捏。

他承受不起,不愿面对,却不敢傻乎乎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从有意识以来,一直被告诫,教导要做好一个监督者,承担着整个殷国子民的安危生机,不能太自我,太自私自利。

他没办法发现殷樱如此大破绽,甚至带来整个殷国的危机,视而不见。

“如果我说我只是觉得熟悉,好像见过,可是又想不出来,你信吗?”殷樱怔怔的凝视着沐辰枫,故作轻松,心里却苦笑连连。

沐辰枫一直隐藏着本性,她甚至都开始动摇,不自觉自省,是不是哪错了,没想到终于原形毕露,不再隐藏了。

她没有说慌,也不屑在这种小事上信口胡诌。

明明早已花了一辈子去看,去尝试了解,渴望改变,希望成为他眼中的不同。

可最终的结局却是被心上人亲手杀死,这样可悲又可笑的结局,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可如今怎么又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开始幻想了。

不过,现在说开了,把不该有的苗头都掐掉,她不必纠结下去,也不会一错再错,甚好。

“信。”沐辰枫唇瓣轻启,悦耳如丝竹,动听婉转。

他不是忽悠殷樱,只是不想多言,虽暂时好像平静无波,可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机关妖兽,甚至把人吞噬,都是未知的凶险。

传说中,他父母曾经修炼到接近于神,差点飞升成功的存在,却死在他们脚下的地方,实在匪夷所思,却又不得不谨慎。

“好。”殷樱掀眸轻笑,仿佛正在迎合沐辰枫,陪着演戏,成全这场闹局。

她得到出意外的答案,却无法肯定沐辰枫是不是真诚实意。

她无法不防备着沐辰枫,哪怕仅仅因为前世的记忆,被过去支配着如今的自己。

虽有过一刻的欢跃,难得沐辰枫如此信任,毫不怀疑,却不敢沉溺其中,天真的以为这是什么好转,有什么可能。

竹林小屋,桃花几枝,随风轻扬,花瓣翻飞,沐子衿撑开眼眸,入目便是伊天一袭符衣裹身,青丝轻挽,白玉青簪别其间,手握神符笔,眸光清冷,唇瓣轻扬,“顽徒,为师才闭关多久,竟跑去那种鬼地方冒险,把性命当儿戏还是活腻了?”

“徒儿不敢。”沐子衿反搂住伊天,笑中带泪,如燕投林,“师傅,子衿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以前,徒儿一直觉得师傅言过其实,外面哪里有什么危险,哥哥一直走南闯北,一直活得好好的。”

“趁着师傅无暇顾及,偷偷溜出去,想见见世面,看看偌大的殷州大陆,没想到先遇到娘亲留下来的老人,后来又遇到了哥哥。”

“师傅,你知道的,子衿跟哥哥太难见一面,难得遇见,只是想多相处一会,替哥哥考察一下旁边的那个公主,毕竟监督者的职责要求很严苛,不能玩笑,更不能感情用事的。”

“……”

“如此说,可是怪为师多事,冒险把你拉出来?”

伊天面色一沉,将沐子衿从身上扒开,“你考察了什么,又看出了什么,可知牧殷城曾经是何修罗之地,赔了多少人性命,吃得教训还不够多?”

“子衿跟着哥哥去牧殷城,也是为了当年密而不宣的真相。”

沐子衿白皙嫩手伸到一半,猝然收回,眸光闪躲,却又无比坚定凝视伊天,“徒儿父母就是死在牧殷城。”

她所求不过一个答案,又不是要将牧殷城如何,又不是真的去送死,只是不甘心。

这么多年,她哥哥为了所谓稳妥安全,把她早早送走。

哪怕时常关注她的行踪,却很难亲近,明明是亲的,却如同陌人,始终隔着一层。

她不承认,除了所谓的监督职责,还有别的用心。

可再见到师傅,她恍然发现,其实所谓的监督者之所以被上位者忌惮,无外乎是监督者比真正的皇,所谓的殷国之主,更自由,权利更大。

有传言,她哥哥变得心狠手辣,为了大权紧握,为了更好的控制殷国朝野上下,甚至可以无恶不作,无所不用其极。

然,她明白,她哥哥根本无需使用强硬手段。

其中秘辛,哪怕殷国皇室一族早已没了传承,忘得一干二净,可他们沐氏一族忘不了。

之所以有了殷国这片寸土的世外桃源,建立小国,那是族上,殷沐两世互认彼此为知己,欲创建他们理想中的国度,甚至满朝文武,都是秉承着世袭制。

她哥哥若真的想要整个殷国,不过一句话的事。

于他们殷国皇室一族,他哥哥若动心思,若想称皇上位,就是忤逆犯上的乱臣贼子。

可于那些深受恩惠,早有契约的大臣而言,皇位上无论是殷沐两氏谁都无所谓。

所谓的皇,所谓的至高无上权利,不过是一个小国,寸毛之地,有着明眼的光彩,却没有真正的实权。

一个供人瞻仰的皇,虽看着光鲜亮丽,天下之大为他独尊,却被迫按在高位,不再自由。

她从不贪恋,更不喜欢他哥哥染指,可殷樱对他哥哥的态度,让她无法释怀。

她哥哥对殷樱的纵容和关注,远远超乎了想象,让她心生嫉妒,却又十分看不惯殷樱肆意挥霍,打着不在乎,趾高气扬,理所应当的承着她哥哥的好。

“当年的牧殷城到底发生什么,这个世上,恐怕除了为师,不会有第二个人更清楚了。”

伊天仰首望着蓝天白云,神色凝重,思绪千番,“子衿,你可还记得为师答应收你为徒,将这一身符术传授于你是为何?”

“这个,子衿记得很清楚。”沐子衿两眼弯弯含笑,“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