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会走！”顾染云甩开他。
好大的房间，连隔离内外室的红木彩绘玉兰花六折屏风都大得吓人，更别说转过屏风后，看到的内室了。
一张红木嵌螺钿罗汉床摆在屋子正中，云母石事事如意衣架靠墙而立，除此以外，内室便再无他物，要不是地上铺着团花纹湖黄地毯，让房间添了些许暖色，那整个内室便是冷清得可怕了。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沈秋言将手里的干衣服往床上一扔。
“啊？”
“你若不愿穿我的衣裳，便只有裹被窝了。”沈秋言指了指顾染云身上的湿衣服，又指了指床榻。
“不要。”顾染云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
“屁大点娃娃，你还害什么羞？”沈秋言看着顾染云，未了，加上一句：“又不是没见过。”
“你出去！”顾染云指着门的方向。再忍一秒，都怕血从脸上飙出来！
“自己会穿衣服吗？要不要我叫侍女进来？”
“出去！”
沈秋言笑着离开，顾染云当然没有选择上他的床，而是拿起了那身淡蓝的袍子。
衣服太长太大了，穿上后一走路，便会踩住袍边。当顾染云嗑嗑绊绊的从内室移到外面时，沈秋言已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衫，一抬头，便见到拎着衣摆的她，笑得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看来，我这府里还是要备些小娃的衣衫了。”
“不必劳烦。”顾染云黑着脸，自己寻了椅子坐下，又撩着袖子，自己给自己添了茶，捧着盏，咕咚咚的一气喝下。
“小公爷，太医到了。”有侍女在门口报。
“快请。”沈秋言站了起来。
顾染云跟着站起来，拎着衣摆往里屋跑。
“你去哪？”沈秋言薅住她。
“这……这样怎么见人嘛？”顾染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宽袍长袖。
“挻好，遮得挻严。”沈秋言笑着，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呛了水，给太医好好瞧瞧。”
太医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拎着医箱先是跪地请安，得了允许，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懂规矩的低着头，不敢乱看。
“刘太医，劳烦你给我家小娃瞧瞧。”沈秋言客气。
刘太医口里应着：“应当的，应当的。”伸手打开医箱，掏出小垫枕来，恭敬的放在茶桌上。
正给顾染云号着脉呢，齐天磊有些气喘的跑了回来：“小公爷，皇后娘娘宣您和顾五姑娘即刻进宫。”
“知道了。”沈秋言应了一声，却并不起身，只看着太医：“怎样？”
“姑娘无大碍，驱驱寒后静养即可。”
“有劳太医在府里照料。”沈秋言冲太医拱了拱手，一扭身，又对立在一旁的丫头吩附：“冰兰、秋夕，好生侍候五姑娘。”
“小公爷，您……皇后宣的是您和五姑娘一起。”齐天磊忍不住插嘴。
沈秋言白了他一眼，一甩袖子：“小拾好生看着府门，我没回来前，谁也不得踏入府门半步！”
那个叫小拾的护卫拱手应声：“属下谨遵小公爷吩附。”
一切安排停当，沈秋言又回身，揉了揉顾染云的头顶，这才与齐天磊一起走了出去。
“这件事在临安城已经传遍了，皇后娘娘动了也好大的怒。皇长孙要娶顾五姑娘的事，偏生又是她自己金口玉言许了诺，想反悔又落不下脸，只怕顾五姑娘真进了东宫，要受苦的。”一路上，齐天磊小声道。
“谁说她要进东宫？”沈秋言沉着脸，一夹马腹 ，马窜了出去，马蹄嗒嗒的敲在青石板路面，一路向着皇宫狂奔。
凤鸣殿里，沈瑾轩正跪在下首听训：“今日见的姑娘，不下百人，你确偏生要选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商贾女子，你成心是想要丢本宫的脸面不是？还为了这女子与沈秋言大打出手，闹得满城风雨，你说，成何体统？”
“皇祖母息怒。是皇祖母让孙儿自己选的。”
“本宫让你选，是让你从太师府、上书府里选，谁让你选一个贱藉的女子？外面都传开了，说这女子是沈秋言的私生女，放在顾家养着的，你可是堂堂的皇长孙 ，这些，你就不顾体面吗？”
“孙儿别的什么也没想，便只想着迎她。”
沈秋言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沈瑾轩的这句话，一时眉头倒立，也不等通传，便进了内殿。
“侄孙儿请皇后娘娘安。”沈秋言跪在地上向皇后问安，顺便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沈瑾轩。
“你来得正好。本宫问你，那顾五姑娘，可是你的私生女？”皇后见了沈秋言，狠狠的拍了一下凤椅的扶手。
“回皇后娘娘的话，不是。”
“不是？你的行事，今日在勾栏瓦舍，明日在烟花柳巷，与你赐了两房娘子，为何都过不了半载？还不都是因你总干些见不得人的脏事？”皇后娘娘气极，站了起来，指着沈秋言就开骂。
沈秋言只跪着，也不答话。
“你不是将她带走了吗？那贱人怎么不与你一同进来？”
“皇后娘娘，顾五姑娘呛了水，正在府里急救，来不了。”
“来不了？就算是死了，也得将尸体抬来！居然敢违抗本宫的旨意，顾家就该满门下狱！”
“皇后娘娘，您别动怒。您不就是不希望瑾轩娶那顾家五姑娘嘛，您不同意，不就成了？何必大动肝火？”沈秋言似漫不经心的耍贫嘴：“再说了，那顾五姑娘，还没成年呢，您也不想再等几年才抱重孙子吧？”
“没成年？”
“可不是。”
皇后将目光又落到了沈瑾轩的脸上。
“皇祖母，孙儿等得的。”沈瑾轩立即表示。
“也罢，这商贾家的庶出丫头，本是连进东宫的资格都没有的，那便先让她留在顾家养着，以后再议。”皇后摇了摇头。
“谢皇祖母。”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即刻迎娶田语琴进府，做了正妃。”。
沈瑾轩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皇祖母，孙儿只想娶顾五姑娘。”
“你还敢说！”沈秋言咬牙切齿，只差冲上去拧沈瑾轩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