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就任由小桃枉死吗?”顾染云从钟氏怀里抬起头来:“钟小娘,我们越是软弱,她们就会越欺负我们啊!”
“二十年了,我嫁进顾家二十年了,不都这样过来的吗?”钟氏也伸手,抹了抹眼泪:“好孩子,别哭了,饿坏了吧?我让罗妈妈给你煮了好吃的,来,吃点吧。”
罗妈妈立即端着食盒上前,四处看了看,却似乎找不到摆放的地方,干脆往地上一放:“这是佛堂,放供桌上不合适,请五姑娘将就着用吧。”
“嗯,快吃吧。”钟氏蹲了下来,揭开食盒最上端的盖子,一股子饭菜的香味立即就飘了出来,引得顾染云肚子咕咕直叫。
钟氏又拿绢帕擦了擦顾染云脸上的泪:“罗妈妈做的菜食,比后厨做的要好上许多,快尝尝吧。”
钟氏说到后厨两个字时,抬眼看了看顾染云,见她没接腔,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小桃虽是后厨杂役挑上来的,可到底是条鲜活的命,唉……对了,你回来快半个月了,可有在院里好好转转,可有去过后厨?”
“去了。”顾染云和着泪水吞了口饭。
“嗯,那里人太杂了,以后还是别去了。”钟氏淡淡的嘱咐。
“嗯。”顾染云应着,又扒了一口饭。她知道,自己只有保存实力,才能和福祥阁斗,才能为小桃报仇。
“染云,你听小娘一句劝,别和福祥阁斗了,你争不赢的。”钟小娘用爱怜的目光看着顾染云。
“不,是她们的人害死了小桃,就算不是纵人行凶,但那也是管理下人不善,当主子的,也是要负责的。我不会放弃的,就算父亲不愿意帮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也要查出真凶,让他一命抵一命!”
看着顾染云眼里射出的光,钟氏忍不住觉得背心一片寒凉。
回清风苑的路上,钟氏走得很快,罗妈妈只好迈着小碎步,紧紧的跟上:“有这丫头和福祥阁斗,咱们乐得看热闹。”
“这小贱人是个狠货。”钟氏慢了下来。
“再狠又怎么样?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瞧着这回老爷是真的动怒了,就此赶出去,也不一定。”罗妈妈笑着道。
“赶出去?她可是在宫里邱嬷嬷面前出了风头的人,老爷还盘算着给她找个好婆家好往顾家捞好处呢。”
“就她那样子,哪个男人会要?送与那花子,人家还会嫌她吃得多呢。小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小桃这事,我们做得,绝对滴水不漏,就算她真有那本事能从佛堂出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富妈妈得意的道。
“隔墙有耳,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钟氏忙抬头四顾。
此时隔墙没耳,倒是屋顶上有耳。看着钟氏带着罗妈妈匆匆离去,屋顶上的人影一闪身,落了地。
一身黑衣,站在树影下,与黑色溶成了一体,又过了一会儿,就见他闪身,往佛堂方向而去。
顾染云吃了哭,哭了睡,梦里回到了穿书前自己房间,躺在又暖又软的床上,空气里全是佛手柑、乳香木、香根草的味道,让她安神而又放松。
等一下,佛手柑、乳香木、香根草的味道?顾染云脑子里突然闪过在‘天下楼’被沈秋言劫持的场景,那时,他的身上,就是这样的味道!
脑子坏掉了才会想到他!顾染云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揪了一把。
可是,空气中明明还存有佛手柑、乳香木、香根草的淡香。甚至连佛堂常燃的檀香也没能遮盖住它的味道。
早朝时分,太和门 外。文武百官穿戴整齐,按官级品衔三五成群的站着闲话,只等太和门一开,进朝觐见。
沈秋言着了一身紫袍,手拿玉圭,却走得没个正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穿着红色官袍的人群里扎堆。
“小公爷,您今儿亲自来了?”有人打招呼,拍马屁。
“在府里也闲得无聊,上上朝,打发打发光景。”沈秋言大言不惭。
谁都知道这个沈小公爷可是出了名的惫懒,闲散,常称身体不适,不愿来朝,十天半载也未毕能在这里见得着他的人影。可是这有又什么呢?沈老国公可是开朝元老,做为他的长孙,谁敢挑个不是?
沈秋言在人群里晃荡,见了邱耿,拍了拍他的肩:“马场里可有好马?”
“小公爷,马场里新近一批蒙古大马,性子甚是刚烈。”邱耿见了沈秋言,忙行礼。
“蒙古大马?到是有趣。”沈秋言点了点头,又用玉圭挠了挠背,顺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下官便在马场恭候小公爷。”邱耿唯唯诺诺的又是拱手。
“好啊。哦,对了,听说顾家死了一个小丫头,与当家主母似乎脱不了干系,本公爷尤记得,你房里有一妾室就是顾家的吧?”沈秋言漫不经心的拍了拍邱耿,转身又摇啊摇的往别处去了:“你这可谓,是后庭失火啊。”
邱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青,捏着玉圭的指关节隐隐泛白。
前厅,顾知洲穿戴整齐刚准备出门,富管家便来报:“老爷,大姑娘回来了。”
“她回来做什么?”虽然知道大女儿顾惜芹在耿家过得并不如意,但是她这突然回来,也着实让顾知洲吓了一跳,心里暗叫不妙。
“小人也不知道,只见着大姑娘像似哭过。”富管家垂首。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倒还有脸回来?”顾知洲冷哼一声,将袖子一甩,背过身去。
富管家等不来顾知洲的准备指示,隔了一会,又道:“大姑娘毕竟还是团练使府里的姨娘,咱们是开罪不起的。”
“不争气的东西!”顾知洲又哼了一声,才道:“让她进来吧。”
姜氏已经得了消息,从福祥阁赶来,跟在她身边的还有顾惜莲。
“我大姐姐回来了?”顾惜莲一脸的兴奋:“我倒要问问,这团练使府是个啥样子?可有我们顾家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