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耍什么花招。”男人在她耳畔低语,像梦幻一般。随后轻轻的将捂着她嘴的手,移动到她的脖子,微凉的拇指和食指就搭在她的颈动脉上,这让顾染云相信,只要她做了什么,这男人就会收紧虎口,送她归西。
顾染云压了压心跳,冲着外面提高音量:“什么人在外面吵?当心本姑娘割了他舌头!”声音清脆,带着威严,还夹着几分外强中干的紧张。
男人斜倪着顾染云紧绷的小脸,几不可查的翘起了唇角。
“果然是个女子?”门外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又是一阵听不清的低语,接着,才传来渐渐离去的脚步声。
“顾家明明只有四个女儿,那里来的五姑娘?”男人的声音带着戏虐。
等一下,刚刚外面的人说什么来着?沈国公家的小公爷?
沈秋言?原主的二姐夫?就是他,把原主从一个苦海拖入到另一个更深更大的苦海!
顾染云的心不由得一抽。
沈国公为三朝元老,朝堂之上的势力非凡。顾家想要摆脱商人之贱藉,自带光环的沈家小公爷自然是比邱耿更靠得住的大树,所以,顾家渣爹不顾顾家二小姐的反对,硬生生的将自己的二女儿许给他做了妾室。而原主,则作为赔嫁丫头,悲催的一并进入到了国公府。
豆蔻年华的女子最多情。原主在进入沈府后不久就偷偷的爱上了这个长相俊美、风流倜傥的男人,可是,她却发现这个沈小公爷视女人若尘埃草芥,根本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男人上淡淡的青柚香味清新而又霸道的味道,直直的闯进顾染云的鼻腔。这是她喜欢的味道,在很多次男性香水的设计上,她都使用了青柚做为基调,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要逃开,却又可耻的迷恋,只一瞬间,就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屋里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顾染云才回过神来:自己不是原主,绝对不会爱上这个不解风情,只懂权谋之术的男人,更不会为了他轻生!
“放开我。”顾染云嘴松快了,压低声音。两只手被钳了高举在头顶,让她觉得极度的羞愤。
“小老虎。”男人轻轻的吹了吹她的耳廓,低语:“你咬得我好痛。”
“放开我!”顾染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立即,小桃在门外喊:“五姑娘,您是需要点什么吗?”
“呃……我是说肚子饿了,去催一下厨房。”被一个男人赤裸裸的压制,顾染云可不想被别人看到。
“好的,我这就去。”小桃的脚步声渐远。
“聪明的丫头。”男人放开了手,迅速的滑出被窝。
顾染云刚想趁其不备给他一脚,他却突然将顾染云连带着被子一推,滚了两圈,顾染云被裹成了个大茧,平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灯光从男人的头顶打下来,将他罩在光晕里,立体的五官被刻划得棱角分明。
他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修长,微微的前倾着身体,紫顶金冠束发,几缕乌黑的发丝松松的搭在鬓边,一对剑眉舒展着,目光深遂中带着探寻;鼻梁高挻,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透着几分不屑般的冷漠。
一身烟灰墨裥衫穿戴整齐,腰间束着八宝腰佩,一只白玉龙佩由杏色宫绦束着,悬于衣褶间,若隐若现。
如果帅气是一滴水,那眼前这个人,就是整片深海。
可偏偏,顾染云有深海恐惧症。
他胸前一片濡湿,提醒着顾染云刚刚发生的一幕。
“沈秋言,我要杀了你!”顾染云低吼。
“你知道我?这样最好。”沈秋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涌起笑意,嘴角一咧,痞痞的笑:“顾家的五姑娘?谢过了。”
没等顾染云再说什么,他就转身开了门,大咧咧的走了出去。
顾染云呆住了,刚刚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就跟做梦一样。
现在,自己的后背,还全是沈秋言的气息,灼灼的燃烧着,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就是那种不可控制的燃烧,透过皮肉,一直烧到心里……
直到小桃回来在门口回禀:“五姑娘,饭菜准备好了,是给您送到屋里去还是去楼下用膳?”
“楼下吧。”顾染云忙回答。
嘴里还带着血腥味,是他的味道。
吃过饭没多久,富妈妈就端来一碗黑水,不用问,肯定就那可以致人身体孱弱的药了。
“五姑娘,这是安神茶,你今天晕了一路,喝了早点歇下吧。”富妈妈说话的时候,眼皮低垂,没有表情起伏,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安神茶?”顾染云凑了过去,低下头闻了闻,一股子酸涩味从碗里散出。
“是。安神茶。”富妈妈端得平平的,碗里波澜不惊。
“赏你了。”顾染云退了回来,对着镜子解开自己的头发。小辫子一解开,卷曲的头发显得蓬松了不少,果然,天然卷的头发是比后期烫的要好看多了,可惜了,发质实在是干枯,得好好补充营养。
富妈妈大约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竟说出这样的话,手抖了一下:“加了糖的,不苦。”
“辛苦富妈妈来接我,这安神茶还是富妈妈喝了吧。”顾染云嘻嘻的笑,一张小脸人畜无害。
“这……富妈妈就是一个下人,喝不得这样贵重的东惜。”富妈妈嘴角的痣动了动。
“本小姐说喝得就喝得。喝,现在就喝。”顾染云停下手里的动作,用手支着下巴,看着富妈妈,大眼睛闪啊闪的。
富妈妈端着碗,不肯动,嘴里这这那那的好半天。
“大太太是疼惜五姑娘的,这安神茶也是大太太吩咐备下的……”
“所以,赏你喽!”顾染云明明在笑,可富妈妈却不自觉的感到了害怕。
眼前这瘦弱不堪的五姑娘,那凌利的眼神,那通身的气派,哪里像是一个长期养在庵里的孩子?根本就是小姐本姐!
富妈妈只得道了一声谢,端了茶碗送到嘴边,眉头一皱,眼一闭,仰起脖子,咕嘟嘟几口,喝了下去。
“这富妈妈怕不是吃坏了肚子,怎么一直吐啊吐的。”小桃抱着打地铺用的被褥进来,第一时间就向顾染云汇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顾染云只淡淡的一笑。
不吐才怪呢。谁愿意心甘情愿的喝下毒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