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些妖魔鬼怪,当真还敢前来!”
齐重山是第一个冲出屋外对着祁楼吼叫开来的人。
祁楼瞥了齐重山一眼,淡淡的道:“你先来?”
齐重山闻言一愣,哆嗦着嘴说不出话,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楞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温魏桀笑着走出屋道:“小友果然狂妄。”
不用祁楼等人多猜,看温魏满头银发,胡须花白便知晓此人是谁。
祁楼只冷冷瞥了温魏一眼,冷冽道:“我的人呢?”
“呵呵,你的人?你灭严家堡一门?时,可想过有今日?”
温魏质问得掷地有声。
祁楼一瞥眼,用眼角斜着温魏,语气依旧冷淡道:“所?以,你这小人行径还弄得大张旗鼓,是为了要什么?不妨直说。”
齐重山不动声色的往温魏身后挪了挪讥讽道:“要什么?哼!你鬼引君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今日我们便是要为天下除害,永绝后患!自然是要你们的命!”
温落站在商醉身旁,听齐重山倒打一耙,气得脱口?喝道:“胡说八道!”
温家一众人瞬间看向温落,
温落继续道:“我一直与他们在一起。分?明是严家堡欺人太甚,将鬼控城的无辜之人都屠了个干净,更是…”
“放肆!何时轮到你插话了,给?我滚过来!”温落话未说完,温胄铁青着脸一声怒斥打断温落。
温落被父亲这一吼,急得眼泪打转,看着温胄道:“爹爹,事实确是如此,严家堡分?明自作…”
温落的话再次被打断,这次不是温家人,而是祁楼。
祁楼一挥手拦下温落,对着温家众人道:“既然是我做的,为何牵连无辜?”
齐重山仰天大笑道:“何人无辜?”
祁楼未理会齐重山,看着温魏道:“你将我师傅关在了何处?”
温魏眼角年轮沟渠不笑自在,弯着眼角显得更甚,隐笑着将手指向一旁。
祁楼几人朝着温魏所?指方向看过去?,广场的人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来。
当祁楼几人看清时,眼角猛的一抽。
祁隐、百徒、商音与钟离夫妇均被关在一个硕大的铁牢里,每个人脖颈处都系着一条带尖刺的软鞭。
脚下仅一条手指粗细的铁棍支撑着。
倘若一旦体力不支,必定陷入脚下铁棍中?,几人的脖子上软鞭都已?隐隐刺入肉里,渗出一些血迹来顺延而下。
只远远一眼,也能看见几人均脸色惨白,唇无颜色,不知道被困了多少天了。
商醉一看众人被折磨至此,瞬间怒气攻心,握着渴血便要上前。
商醉刚有动身的倾势,铁牢内众人脖子上的软鞭霎时便紧了几分?。
祁楼眼疾手快的将商醉生生拦了下来!
温落在商醉动的一瞬间身子猛的一颤,这种?身体的反应超出了温落的意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见商醉被拦下,这种?异样感又瞬间消失了。
祁楼阴着眸子,阴鸷道:“我师傅和祁妄呢?”
温魏见祁楼动怒,一扯嘴角,漫不经?心道:“钟离晋自知有罪,早已?自刎谢罪了。至于那具尸体,在这里!”
俞昭一直站在一旁守着商醉,突闻钟离晋自刎,眸子一紧,眼中?血光大盛,狠厉道:“你杀了师祖?”
温魏没有理会俞昭的问话。
一招手,几个温家弟子将祁妄五花大绑的带了上来。
温魏一手扶在祁妄的肩上狠狠用力一捏,笑意盈盈的看着祁楼。
祁楼甚至听见了祁妄骨头碎裂的声音,几乎在温魏用力的同?时一闪身消失在原地,直逼温魏而去?。
温魏又岂是无能之辈,见祁楼突然发难。
只轻轻一扯,便将祁妄带着离了原地,站在铁牢顶上。
脸上依旧挂着戏谑的笑看着祁楼道:“你灭严家堡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云离颠禁术丧心病狂不该存在于世。交出禁术,自毁经?脉今日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俞昭暗暗将玉萧捏在手中?,对着温魏道:“严家堡是我一人所?灭,与他毫无干系!”
俞昭此言一出,所?有人均纷纷转头看向俞昭,四下瞬间喋喋声起,挤在广场上的各门?弟子交头接耳的讨论声不绝。
齐重山冷笑一声,不屑道:“就?凭你?你…”
齐重山的声音戛然而止。
待众人反应过来去?看齐重山时,齐重山已?然不在原处。
广场上人人错愕。
再回?头看俞昭时,皆惊得后退了一步。
只见俞昭站在原地,一只手已?掐入了齐重山的喉咙,齐重山瞪着眼脚已?离地,整个身子悬在俞昭手中?不停的抽搐。
俞昭将齐重山随意一丢,冷冷的道:“严家堡的人,也正是如此死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素清师太与新崛起的青州魏氏门?主?魏仲惊得当下变了脸色。
严家堡几乎人人均为喉咙被人捏断而亡,正如方才俞昭所?用的的招式一般无二。
围着商醉俞昭二人的无名之辈,虽依旧保持着拔刀的姿势,但已?是人人面露惊恐,悄然往后退了一圈。
俞昭发难的一瞬间祁楼身形一闪朝着温魏抓去?,温魏好似早已?料到一般。
在祁楼靠近的一瞬间,将祁妄朝铁牢下方推了下去?。
祁楼一眼瞥见铁牢下方时大惊失色。
原来铁牢里控制众人的仅是冰山一角,围铁牢周围隐藏的腐尸更是数不胜数。
温魏将祁妄抛下,若祁妄落下去?便会瞬间被腐尸撕成碎片。
祁楼顾不得许多,只得半途换了目标,将祁妄一把捞起紧紧搂在怀里。
祁楼搂着祁妄还未来得及放下心来,突感一阵窒息,仿佛灵魂被囚禁一般。
祁楼暗道不好,千钧一发之际祁楼低喝一声:“俞昭!”
便用尽全身力气将祁妄抛了出去?。
俞昭飞身接住祁妄的同?时,祁楼身上银光乍闪的铁链已?然现行,被套了个结实。
锁魂链!
祁楼苦笑不再挣扎,锁在身上的锁链直刺灵魂,疼痛难忍。
看来温魏是将自己的事情了解了个通透。
待祁楼就?快要坠落到腐尸堆里时,温魏欺身而至一把将祁楼提了起来,钳制在手里稳稳的落在一旁。
商醉见祁楼被束缚,当即变了脸色。
顾不得胸口?灼烧的疼痛,一闪身便要前去?讨回?祁楼。
却?不想身形还未动得半分?,温落猝然反水,手如鹰爪,五指直接插入了商醉的胸口?。
商醉虽肉身无知无觉,可这正遭受腑珠灼伤心脉的心脏被温落这一袭,商醉险些一个白眼直接栽倒在地。
忍着心口?剧痛愣在原地看着温落,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温落亦然,在失控袭向商醉的一瞬间,温落瞪着眼惊恐不已?。
恐惧支配了温落的所?有,她想要收回?手,身体却?不听使?唤。
急得眼泪刹时涌了出来,拼命摇头,语无伦次道:“商大哥…商大哥,不是我…我,
噗……”
不待温落说完,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俞昭刚救下祁妄落在地上便见到温落突袭商醉的一幕,更是如仓雷贯顶,整个天地好似都化在了商醉的方寸之间。
须臾间,俞昭犹如一团焰火分?秒必至。
闪至二人身前,一掌震得温落手臂血肉片飞。
“阿落……”温胄见女儿被击出丈远,嘶吼一声尽显心急,身子却?没挪动半步,更惶谈上前查看温落。
温胄抬头看温魏,温魏如早知如此一般戏看着商醉。
温胄面有悲色,却?也只楞在原地关切的看着温落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身影。
商醉心脉重损,被温落这一击更是难能坚持。
温落被俞昭一击直接脱了手。
商醉失了支撑直直向后倒去?,俞昭急忙接住商醉,惊呼出声:“商醉!”
商醉勉强勾了勾嘴角,说不出话来。
温落未来得及从惊恐中?反应过来,被俞昭一掌劈得摔出丈远,
手臂已?然成了肉糜也不曾在意,只死死盯着商醉,满眼忧心与惶恐。
在摔落在地的一瞬间,喉头一甜鲜血喷涌洒出。
血腥气充斥着整个鼻腔,两行血线至鼻孔流出,几乎动弹不得。
温落使?出全身力气扭着头看商醉,被泪水模糊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自己怎会对他出手??
迷离的双眼看着商醉倒在俞昭怀里,温落多想爬起来去?看看商醉的伤势如何了,去?给?他磕头道歉。
可是好似再也办不到了。
不消片刻,温落的眼中?只剩下了朦胧。
直到眼睛再也睁不开,什么也看不见了,俞昭与商醉也未再看她一眼……
广场众人应温家之邀前来,温家都无人来关心温落,其?余人自然更是无人关心一个温家丫头的死活。
祁楼被束,商醉重伤倒地不起,仅剩俞昭一人,纵使?他负隅顽抗也寡不敌众。
方才躲在背后的世家大派,无名宵小都开始沸腾,摩拳擦掌的蠢蠢欲动。
温魏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嘲讽一笑。
正义凛然道:“各位!如今鬼控城的丧心病狂之徒气数将尽,
为了永绝后患,我温家后辈一小小女子都敢与之抗衡,各位英杰是不是当出手斩草除根了?”
温魏一发话,
一众人自然想要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里浑水摸鱼、讨一杯羹。
不说扬名立万,起码日后与旁人吹牛能仰起头颅自吹自擂一番。
如今几百人对付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人,纵然他有千般本事,也施展不开拳脚。
只要注意自己的小命,还能吃了亏了不成?
而如今齐重山已?死。
除了钳制着祁楼的温家老祖宗。
也就?指望着温家家主?温胄,峨黄山师太素清,以及新崛起的青州魏氏魏仲率先打头阵了。
广场之上的各门?派世家弟子,皆眼巴巴等着各家主?前辈先行动手,自己也好跟在后面混个安全。
可这几人均是架势十足,却?谁也没有率先行动的意思。
正待众人你推我搡之时,后山一声有些年岁的婆姨之声传来:“温魏,你机关算尽,不怕遭报应吗?”
温魏听到声音的瞬间惊愕失色,很快便又冷静了下来,愣在原处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处。
可惜这声音飘忽不定,实难琢磨出她的准备位置。
本就?投鼠忌器的一众人听到这个声音,都纷纷望向温家后山。
妇人声音再次响起:“枉你们自诩正义之士。明知温魏心怀鬼胎还助纣为虐。
你们为何不想想,他今日能用这种?下作手段残害鬼控城的小辈。他日他所?图成了,你们当真还有活路了吗?”
妇人一语激起千层浪。
众世家均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温魏有所?图谋。
但曾经?受严家堡挑唆,在云离颠时便已?然得罪了鬼控城众人在先。
而今鬼控城众人可怖的名声在外,当日挑头的严家堡一夜被灭了,参与了那日讨伐的各门?各派谁能不怕?
谁不想借温魏除去?一个日日让自己提心吊胆的危险,确实是忽略了温魏得逞后是否会对自身不利。
温魏并未开口?。
素清师太往前一步喝道:“何人鬼鬼祟祟,不如现身一叙?”
“哈哈哈哈哈哈……”
素清师太话音刚落,温家四面同?时响起撕裂长空的诡笑之声。
似自嘲,也似凄凉,刺得众人鼓膜生疼。
良久,妇人才停了笑声,尖着嗓子道:“我本是鬼,何来鬼鬼祟祟。”
不待众人震惊,妇人接着道:“我乃温魏发妻…”
不等妇人说完,温魏变了颜色,一声怒喝打断妇人的话道:“闭嘴,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定将你打个魂飞魄散!”
“哼!几十年前,我便想要魂飞魄散了。”
素清师太见温魏恼羞成怒,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夫人所?言不假?温魏当真对众人也有杀心?
遂对着后山喊道:“你如何证明你是温前辈之妻?”
妇人沉默片刻,才道:“温魏发妻乃峨黄山弟子寐真。
自小由靑昙师太抚养长大。十六岁时遇了这人面兽心的温魏,被迷了心智。背叛师门?,嫁与温氏。二十六岁身死。
你身为峨黄山掌门?师太,可知晓峨黄山曾出的这样一个叛徒?”
素清师太闻言大惊,磕巴着说了一个你字,剩余的话统统卡在了喉咙。
此乃峨黄山丑闻,除了历届掌门?无人得知,此妇人竟知晓。
妇人好似洞穿了素清师太的错愕,直言问道:“如此你还怀疑吗?我便是寐真。”
温魏大怒,自己惦念了几十载的云离颠纵魂术魂册,眼见唾手可得,怎能由得这妇人捣乱。
听准了声音便突然朝着声音处轰然一掌,
可除了带起一阵劲风,无事发生。
妇人声音继续响起:“别白费力气,今日我有幸逃脱,定要将你的真面目揭出来。”
广场一众人纷纷收起了手中?的刀,竖着耳朵听着妇人到底要揭露些什么。
妇人的声音依旧从四面八方响起,时而尖利,时而痛苦低沉道:“我嫁与温魏十载便承受不住他的折磨,含恨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