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倘若唐家人有脑子,就不会做出明明卓今然已死,他们还到沈家这个老虎的鼻子前拔毛的举动。
除非,卓今然没死,并且已经跑到他们跟前发号施令了。
当然,这个可能性极低,可是再低的概率,都要去确认了,楼彻和卓今齐才好放心,毕竟,卓今然的尸首至今都还没有下落。
人明明已从悬崖上掉下去了,崖低却连半块骨头都没有,这不正常。
沈朝楠的事情一曝出,在丰都的街头巷尾掀起了不小的波动,
关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丰都百姓讳莫如深,将过往许多因为忌惮沈家和六皇子的话偷偷说出来,耳传耳,很快地,沈家风评就被沈朝楠连累的一落千丈。
面对这样从高峰到低谷的变化,沈家院内倒很平静。
沈光一如往常的晨起,上朝,家人之间相处时,也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事儿似的。
沈朝楠愣是被关了三天三夜,每天都能听到外面街头巷尾自己闯祸的后续,心惊胆战的等着长辈们的驳斥,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他也很纳闷,却不敢问,只得暗暗的给沈玲儿递消息。
在外人看来,沈玲儿尚且自顾不暇,因为沈朝楠的事情刚曝出的第二天,关于沈家小姐沈玲儿行为诡异,经常到自己小厨房翻找吃食等一系列诡异传闻不胫而走。
人人都说沈家这是撞邪了,大势刚来,便赶上流年不利。
沈玲儿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的风评,她乐此不疲的听着丫头们转述外面的传闻,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像在听小说一样的询问各种细节,“所以,若是现在丰都各家小姐之中有一个不可娶排名,我是不是可以算在首位了?”
丫头们垂着头不敢吭声,她们虽然跟着小姐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压根琢磨不透自家小姐的喜怒阴晴。
照理说这样大的关于名声的担子压下来,就算是心性再好的人,也难抗住的。
好家伙,自家小姐却完全当作是乐子在听,谁知道她是真的当乐子,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呢?
丫头们很是谨慎,知道不该说的不该议论的,还是少张嘴为妙。
可沈玲儿是真的没听够。她太享受自己的坏名声了,这可是她多年以来最想看到的局面啊,搁在以往,真是敢想不太敢冒险的。
但现在不同,沈家起来了,而且是刚刚起来。
现在正是沈家的弱点曝光在公众面前的好时候。
尚未扶持稳定沈家的情况下,磐文帝是不会坐视沈家陷入困窘而不顾的。
所以现在有什么不好的风评,尤其还是沈朝楠和自己这种明明就存在弊端,却因为要维护沈家的完美形象而憋了多年的异样分子,就该在现在这个时候曝光一下。
让外面的人也知道一下,人无完人,家族无完家族。
沈家也不是完美无瑕的,从沈家大门里,偶尔也会走出那么一两个跳脱分子。
只要自己的人设跟沈家区分开了,那之后再面对大众,沈玲儿就可以卸掉从前的伪装重担了。
再说沈朝楠,他的真面目,早就该示人了。
事情曝光,于沈家而言,若是处理好了,那就是卸掉了重担。之后再也不用为沈朝楠的事情担惊受怕了。
因势利导,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这个想法,她也跟沈光等长辈们都传达过了。很幸运的是,六皇子卓今齐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沈家上下一致,都开始暗暗的憋劲儿,准备等到最佳时机,将家族的局势给扭转过来。
唯独沈朝楠一个,还是个懵逼的状态,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全然不知等待自己的,究竟是麻辣锅呢,还是鸳鸯锅!
……
医馆毕竟是人流混杂的场所,林初晓和二宝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在聂卫平的建议下,邵羿使用了冯鑫一手打造的,最不颠簸的马车,将尚未清醒的林初晓连夜转回了闲乐居。
至于二宝,邵羿跟银虎两个全程捧着,连同保温箱原理同款机器一起,都搬回了闲乐居。
等林初晓醒来的时光,是邵羿的人生里,最漫长最难熬的时光了。
他连续两天两夜都没合眼,有时候坐着刚浅眠,就会被梦中的场景吓醒。
一个激灵冲到床榻边上,先摸摸林初晓的手是不是暖的,再去确认一下她有没有睁开眼睛。
根据聂卫平的判断,倘若第三天林初晓再不醒来,那这事儿就不太对了。
剖宫产手术之后,人若能清醒,是需要活动的,否则,她的内腑状态难以稳定,为了确保术后不会肠黏连,聂卫平废了好大的劲儿。
总算……第三天清晨的阳光照进了屋地,邵羿被暖阳刺了眼,睁开已红肿不堪,且被明显发黑的冷峻的眸子,他木讷的扭转向床榻方向。
依旧没有动静。
日头还未上三竿时,邵羿仍旧没等来林初晓睁开眼睛,等来的是一个不速之客。
当门房的“文先生”脱口时,邵羿的眸子倏地沉了下去,面色深沉的仿佛连带着天气都要跟着阴了下去。
上官不妄连忙挥手,“让他滚!”
“慢着!”邵羿抬眸,深吸一口气,“我要去见他。”
会客厅里,楼彻被阿伤推着进来。
不同以往的是,他空着的手臂和腿都被假肢撑起来了,“为了能够以全新的面貌见羿先生和羿夫人,我还特地打扮了一番,怎么样?我这假手和假腿,看上去还不错吧?”
邵羿并没有时间跟楼彻打趣,他虽难掩疲惫,但看着楼彻时的森冷丝毫未见,“原来今天特地过来,就是炫耀自己的假肢来了。”
楼彻哈哈一笑,“惭愧惭愧,托你的福,我才有感受假肢的机会嘛,既然有了新手和新腿,自然要带过来给你看看。怎么……没见夫人呢?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该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邵羿的瞳孔紧缩,寒瞳斜倪向楼彻,“如果你更喜欢假肢,剩下的胳膊腿,我不介意一起给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