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很淡，那抹淡光照在了他与她之间。
聿夜铭的唇边扬着淡笑，但他却感觉眼里流出了什么，滑过他的唇边，湿湿润润的。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知道。
呵，自己竟是哭了。
“夜铭……”
她仰头看着他。
聿夜铭蹲下了身子，望着她星辰一般的双瞳。
他觉得好累，好累。
“为何，如今就连演戏，你也不愿陪我了？”
那女子的羽睫轻抖，她的双瞳晶莹透明，那流了血的掌心轻轻抚在他的面庞上，聿夜铭甚至闻到了她手心里的血腥味。
她帮他擦拭着泪水，柔声说着：“爱你这件事，我从未假装。”
哈。
他的鼻子酸了。
感觉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小白，我怕。”
他颤抖着望着她。
他怕，他真的好怕。
她说的每句话都让他感到害怕。
“我累了。”
他僵着身子，将她的手掌拿开，而后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朕累了。”
他不想要她了。
她有什么了不起？
这种女人有什么好？
既然她不爱他，那么——
“就算你恨朕，朕也不在意了。”
聿夜铭的双瞳蒙上一抹狠戾。
白梓的瞳孔逐渐放大：“你要做什么？”
他并未回答，而是提起剑，缓缓朝聿博愷走去。
他本是个没心的人，为何白梓给了他一颗心，却又随意丢弃？
那一刻，如若是平时，他早就注意到了。
但那一刻，他的眼前黑茫茫的，所以什么也看不见。
当他踉跄的往前走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小心！”
“皇上！”
这些是什么声音，他分不清， 只感觉身后吹过一道冷风，冰凉刺骨。
“皇后！”
他的背脊颤了颤，缓缓的回过头，那一刻，在月光之中，他清晰瞧见了白梓的面容。
那个女子张开双臂，用她那小小的身子挡在了他面前。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女子身上，她对着他，微微一笑。
聿夜铭一动不动的，脑中一片空白，愣愣的望着那个女子。
他不知道四周的人在叫什么，只听见白梓干咳一声，而后鲜红的血便从她的嘴里留了出来。
她，流血了？
那女子倒了下去。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聿夜铭怔怔的，下意识扔掉了剑，往她的方向跑去，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也是这时他才看到她背上的那支箭。
“刺客在那！”
复咏康猛然惊呼，一群人往另一头跑去。
“少少……”
怀中的女子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种赖皮感，好熟悉。
“来，来人。”他抱住了她，这是第一次，他的声音里竟带着颤抖，“快叫，快叫太医。”
“皇上……这里偏僻……”
“快！”他不顾一切的怒吼，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
白梓在他的眼前，在他的怀里。
方才，她为他挡下了那支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一切，是梦吧？一定是梦，但为什么这些血这么真实。
他帮她擦拭唇边的血，但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小白，你坚持一下，很快的，太医很快会来，你别吓朕。”
他想去抱她，但一动她，那女子的小脸便皱了起来，所以他不敢碰了，只能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
“我……没要走……”
“朕，朕知道，朕刚刚那是骗你，都是骗你，朕怎么可能不在意你。”
“怎么办？怎么做？朕要怎么做？”
他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抱着白梓慌了神。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慌，不要紧张。
但脑中却想起了母妃与桂嬷嬷的身影。
不可以，小白不一样，他只有小白了，不能！
“对不起，朕错了，朕知错了，再也不凶你，再也不怪你，你说的朕都会听，你不要吓朕，好不好？”
他想帮她止血，但她的血不停的流着。
白梓在他的怀里轻轻咳着。
为什么？她的身子好像不再滚烫了。
究竟要怎么做？他真的不知道了。
他什么也看不见，眼中只有白梓血红的双眼。
“少少……”
“恩，我，是我，我在。”他颤抖的抓着她的手。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你去哪？不要丢下我，小白，拜托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他颤抖着帮她擦着血。
这样做似乎真的有用，小白真的不流血了。
他将她搂在了怀里，哭的像个小孩：“你带我一起去，好吗？小白……”
“后面，后面的路，你要……小心……”
“拜托，不要，拜托……”他死命的祈求，死命的抱着她。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如此低声下气了，小白还是摇头？她似乎没有力气了，睫毛轻轻颤抖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要！”他撕心裂肺的大喊，慌张的将她抱了起来，“不可以，小白，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皇上……”
不知道是谁拉住他。
聿夜铭却一把将那人推开：“滚！”
他抱着白梓，将她抱到了马上。
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回到皇宫，让太医给小白诊治，她便会没事。
一定是这样的！
“让太医全都过来！”
聿夜铭抱着一身是血的白梓进了承咏阁，他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
福伯满脸震惊：“皇，皇上……皇后她……”
“快！”
他将她放好后，紧张的捉住了她的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放在了耳后。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承咏宫内跪满了太医，一个一个都说着同一句话：“皇上……皇后她已经……已经走了。”
“不可能！”聿夜铭低吼，“全都拖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皇后她真的……那箭有毒，皇后已回天乏术了。”
“胡说！”她不可能丢下他，她答应过他的，“她只是睡了！”
“皇上……”
聿夜铭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滚！全都滚出去！”
为何他们都说小白不在了？明明她还在，她就在他面前，嘴角还噙着笑，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房内寂静无声，此时一个人也没有了。